很快, 便到了十月初十这日。
天还蒙蒙亮,周瑾就起身了,晨练完后,他回房看了看, 裴宁依旧未起身, 他也不着急, 若是时间不错的话, 裴宁还要等会儿才会发动。
他提前叫来了赵嬷嬷, 细细询问生产时要注意的东西, 又亲自去检查, 显然很是担心。
赵嬷嬷看他这紧张的样子, 便笑着道:“世子, 您是觉得世子妃今日会生产吗?”
周瑾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夫不是说就这几天了么?”
赵嬷嬷点点头, “您放心,东西一应俱全, 产婆也是王妃亲自找来的, 奶娘也一早备好, 一定会平安顺利。”
裴宁醒来时, 看到周瑾就坐在窗边,一直看着窗外,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眉头紧紧拧着。
她拄着榻沿起身,“您今天怎么没去东卫?”
周瑾听到声音, 连忙过去扶她, “感觉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
裴宁笑着摇头, 摸了摸肚子,“还好,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出来。”
周瑾心想就快了,她很快就会生产。
说来惭愧,他并未见到珏儿和璟儿刚出生的模样,想来周珏与他不亲,大概也有此原因,裴宁有任何情况,他都不在她身边,甚至漠不关心。
“要不要起来?咱们去吃点东西。”
他记得裴宁生周珏的时候,说是起的太晚,早饭都没吃就发动了,还一度脱力,可他并不在家,等回到家时,孩子早就收拾干净了。
裴宁欣然答应,她并不是什么情绪化的人,从前如何,不代表将来一成不变。
她挺喜欢周瑾的变化,可能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但此刻她至少能感受到他的好处。
“好,看看今天嬷嬷做了什么吃食。”
周瑾看她情不自禁咽口水的模样,不禁笑了,他真的从未见过她这般嘴馋的模样,看来,从前确实错过了很多。
今天的早饭是面食,周瑾特意吩咐的,不必随着他的口味,按照裴宁的口味来做,吃的时候他一直给裴宁夹东西,怕她吃的不够,待会儿生产会受罪。
裴宁也顾不得羞,只要不随着周瑾的口味,她胃口就好很多,这一顿确实吃了不少。
才下饭桌,裴宁依旧没动静,周瑾怕有变动,夫妻俩便绕着院子走了起来。
金轮正当空,时辰还早,倒也还算凉爽。
周瑾一直担心着,果真没走几步,裴宁就察觉到了异样。
她看看濡湿的裙子,声调微颤,“相公,好像,好像要生了……”
周瑾正等着呢,一把抱起裴宁,旋即大喊,“来人,嬷嬷,阿宁要生了。”
裴宁本来心里是害怕的,可看到周瑾满脸焦急,比她还要害怕的时候,她的心忽然就一点一点地镇定下来,一定会没事的。
世子妃要生了,王妃很快得了消息,也赶紧过来,手里还紧攥着礼佛的珠串,看到周瑾居然也在,她松了口气。
周瑾心里知道裴宁一定会平安,可听着里头的声音,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跳加速。
他看向坐在一边老神在在不停念经祈福的王妃,似乎是感念到儿子的担忧,王妃也睁眼看他。
她微微一笑,宽慰他道:“别担心,一定没事的。”
周瑾喉间发堵,听着裴宁的惨呼声,不自觉将目光看向母妃,他从前也是怨过母妃的,现在想想,实在太过自私。
“母妃,您当年生我和哥哥,也是这样吗?也顺利吗?”
王妃拨动珠串的手瞬间停止,她缓缓转头看向周瑾,眼里虽有忧伤,但也有怀念。
“嗯,你跟你哥哥都很乖,出生的时候,也没有折腾人。”
周瑾朝她递了一杯水,手却有些抖,杯子和杯托轻微磕碰,在裴宁的叫喊声中,并不明显。
王妃抬手轻轻握住周瑾的手,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这一刻,眼里盛满了慈爱。
周瑾刚想说话,就听到里头产婆的大喊声。
“生了生了,恭喜世子妃,生了……”
王妃迅速起身拦住了周瑾,柔声道:“别进去,阿宁肯定也不想叫你瞧见。”
周瑾想起裴宁平日的端庄模样,在他面前连多吃一碗面都不好意思,这才停下脚步,站在产房门口等待。
产婆很快就出来了,满头大汗,喜笑颜开的朝周瑾拜倒,“恭喜世子,是个小公子,世子妃这次十分顺利,恭喜您……”
周瑾得知裴宁很好,心里高兴,这真是个好开始,便大手一挥,“赏,统统都赏,你也去领赏。”
他焦急的等了好一会,不过产房怕漏风,遮掩的十分严实。
又过了好一会儿,王妃才抱着哭泣的孩子到了外室,也是笑容满面,“是个儿子,如今你也要做父亲了,给孩子取个名儿吧。”
周瑾接过孩子,刚出生的孩子,挥舞着小手小脚正哇哇大哭,一时很是感慨。
他早就想好了,还叫周珏。
镇南王府添丁,还是小世子,算是一桩大喜事,镇南王爷高兴,宁安城的百姓也跟着沾了光。
周瑾再去看裴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