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听到里面传来笑声,还有周璟奶声奶气的声音。
他抬手制止了宫女去通禀,自己朝宫内走去。
许是殿内有些凉,裴宁便抱着周璟在院子里,背着身子坐在太阳底下,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轻声念着什么。
周瑾一时没动静,只怔怔的看着。
他觉得这个时候的裴宁身上有一种圣洁的光,那是他从来都不曾拥有的,也是自幼便渴望的,或许,璟儿是真心喜欢这个母后的。
裴宁轻声细语的念着故事,一边念一边问周璟问题,譬如如果主人公换成了周璟,周璟会怎么做呢?
周璟笑嘻嘻的在裴宁怀里扭个不停,奶声奶气的认真回答,倒真像是亲母女。
院子里一时全都是孩子的笑声,裴宁也很宠溺,没有阻止。
周璟抱着裴宁的脖子,小心翼翼的亲了她的脸颊,“母后,我好喜欢您……”
还不等周璟说完,忽然周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父皇,您怎么站在这?”
裴宁和周璟这时才转头,大家连忙起身行礼,明明是一家人,却又多了许多刻意与虚礼。
周瑾觉得自己在这就像个外人,唇瓣微动,终究是没有说话。
这日过后,周瑾便极少进入后宫,来也是去一些位份低的嫔妃那里,每日都专心的扑在政事上,听闻批阅折子经常至深夜,甚至凤来宫都没再去过。
大周虽风雨飘摇,但好在边疆稳定,内里尚能支撑。
周瑾也的确是当皇帝的料。
他的手段阴狠毒辣,心硬如铁,无论是谁反对,他都全然不惧,毕竟如今军队尽在掌握,皇帝的话,成了真正的金口玉言,加上还有顾庭山,就更是无人敢开口。
也就是从那日开始,玉京很是动荡了,百官都心惊胆战,生怕祸事临头,但也是难得的安宁。
日子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过去,又是一年的初冬,今年的玉京好像没有去年冷。
王韬带着一个少年上了山,他气喘吁吁,抱怨今年的山有些难爬,自己只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太为难人了。
少年似是有些闷闷不乐,却还是小心扶起王韬,两人一起往山上走去。
王韬欣慰的看了眼少年,这一年的时间,他总算不负自己的话,把孩子教好了,要知道刚接回顾明睿的时候,这孩子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你爹娘呀,是好人,大大的好人……”他想继续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他觉得自己压根就不配去说,“你今日好好磕头,别让爹娘在天之灵对你失望。”
顾明睿冷冷切了一声,跟隋愿一模一样。
王韬有些生气,拍了一下他脑袋,“你切什么呢?你切谁呢?你爹,你爹是大英雄知道吗?这大周要是没有你爹,就分崩离析了知道吗?你个臭小子,还切……”
顾明睿低垂着头,“有什么用?还不是死的那么惨。”
这句话令王韬浑身颤抖,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令他钦佩的伟岸背影,似是心中缺了什么,登时泪流满面。
顾明睿看他又哭了,眼中有些歉疚,只紧抿着唇,再不肯开口,心里暗暗决定,到了坟前,就好好的磕几个头,让这个好哭鬼满意。
新年刚过,雪都未化,周瑾便宣布今年要冬狩。
这次冬狩,周瑾带上了周珏,如今周珏已经开始帮着监政,效果不错。
裴宁听说后,只是嘱咐周珏要对父皇尊敬些,又给父子俩收拾了一些东西,不过她自己并不打算去。
周珏随着周瑾出发,前往猎场。
周瑾难得跟儿子单独相处,他其实能感觉到儿子对他的疏离,如同自己对父王的情感,谁都不会多说,就好像是父与子之间的轮回,他和父王的相处便是如此。
“冬狩一事,你怎么看?”
周珏沉思了一下才道:“儿子从书中看到,大周开国太、/祖便极爱冬狩,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狩猎,更是帝王检阅自己兵力的时候。”
周瑾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笑着拍拍他的肩,“不错,这几百年来,大周皇帝越发重文轻武,龟缩在温暖的屋中,但不见风雪,如何能走的长远?你将来继位,当以史为鉴,万不可轻率。”
周珏恭敬道:“父皇说的是,儿子记住了。”
父子俩说的有来有往,难得的融洽。
这一日的狩猎开始,周瑾和周珏分开了,并未有人注意到,营地中一些人的小动作。
当那支箭射向自己胸膛,避无可避的时候,周瑾瞳孔骤缩,第一时间大喊,“顾之恒,小心箭矢,速去护卫太子……”
周瑾一说完,疼痛令他瞬间清醒,他才想起来,身边忠心耿耿的顾之恒早就死了,死在了自己的阴谋诡计里。
他拼着一口气,撑到得知周珏只是摔断了腿,才彻底陷入了昏迷。
裴宁赶来的时候,看了看周瑾的伤,觉得很不好,但想到儿子,还是转头去看周珏了,周珏的腿伤粗略的包扎过,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现场。
周瑾醒来时,隐隐约约听到裴宁和太医商量。
“必须要拔箭……留的太久……不好……”
他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却又没办法维持,他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