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微红的光从雕着牡丹花的窗牖间穿透,将那碧绿衬的更加碧绿,枯黄衬的更加枯黄。
顾之恒进了内室,没有开口说话,察觉到隋愿的目光,他却不敢去看,反倒一直看着那君子兰上的枯叶,仿佛是在看自己,还有自己即将枯萎的人生。
他还在想该怎么和她把话说清楚,好叫她不要耍小性子,能老老实实的接受安排,周瑾是答应了会放过她们母子,可他却信不过周瑾了。
正在犹豫间,隋愿却说话了。
“我要和离。”
“我要和离。”隋愿缓缓起身,目视前方,斩钉截铁地道:“顾之恒,和离吧。”
此时室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只有惨淡如血的夕照敢伸出头。
顾之恒颀长身量站在君子兰前,手紧攥成拳,浑身僵硬,沉默很久。
原来周瑾说的话并不是令他最痛,令他最痛的,还是隋愿,这几句话让他心如刀割,却又觉得毫不意外。
是啊,到了如今这地步,和离不是更好么?周瑾会保下国公府,她若是回去了,定然有个依靠,不会受他牵连。
可为什么他会这般难受,像是剜心挖肉一般,这许多年,他好像没有真正拥有过隋愿,自己只是她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小过客。
他答应过隋卞,要好好照顾隋愿的,即便是如今,他也不能食言。
这时窗外传来两声黄鹂叫,顾之恒像是才回过神,须臾缓缓点头,嗓音嘶哑:“好。”
隋愿似是有些震惊,杏眼里满是不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顾之恒深深吐了口浊气,心中苦笑,她或许是终于得知自己自由了,所以才会这般震惊吧。
他喉间滚了两下,又重复道:“好,和离。”
明明是件让她高兴的事,可到了此时,她却被自己气的浑身发抖,似是他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身边的两个丫头也正苦苦劝她。
顾之恒偏过头,不敢看她,心里不停的宽慰自己,或许她现在走了也好,她还年轻,还能有新的生活。
可隋愿却好像更气了,他很难受,为什么自己怎么都不能让她满意?
隋愿朝两个丫头哭骂,一边骂一边往外冲。
顾之恒眼见她要被绊倒,连忙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把大力推开。
她泪眼朦胧,面上竟然带了一丝恨意,似乎还有一点怨,嗓音尖刻,“宁安候,请立刻准备好和离书,我们从此刻恩断义绝。”
顾之恒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原地,听到她的话,他感觉心口似缺了个洞,血液都从这里头漏光了,痛到麻木。
翡翠和玛瑙在劝隋愿,一直劝她不要冲动,可隋愿压根不听,大声吩咐:“走,立刻就走,翡翠,去备马车。”
顾之恒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做的干脆点吧。
他看到隋愿上了马车,又连忙叫过亲卫护送,心里也不放心,打算偷偷在后面跟着,她了解隋愿,性子要强,肯定不要自己送。
不管如何,在他死之前,他要护她周全。
隋愿的离府,自然落在了有心人眼里,方才夫妻吵架的事儿,也极快的传到了外人耳朵里。
“和离?”顾山阴狠的目光落在隋愿远去的马车上,目光渐渐柔软,“是该和离,他配不上她。”
他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满脸的郁色,过的一点都不开心,似乎这段关系于她而言,是个负累。
自从与她重逢,自己就未再见她笑过,她本是那样张扬明媚的娇气小姐,怎能配了顾之恒这种莽夫?
顾之恒远远的跟着,国公府离侯府有些距离,他不太放心,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前面的那人,似乎也一直跟着隋愿的马车,马上的背影,也十分熟悉。
顾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响起,本不太在意,可他无意间回头,却看到顾之恒跟在了后面。
他以为顾之恒是追上来挽回,想到他接下来的下场,顾山冷冷一笑,干脆也一夹马腹,直追隋愿而去。
“顾山,停下……”顾之恒纵马追了上去,“停下。”
顾山本就心中有鬼,虽说他这人从不信什么鬼神,但做了亏心事,总还是本能的躲避,尤其是面对顾之恒。
但他的马可比不上顾之恒的马,走到了处山坡,终究是被追上了。
顾山不愿他再看到隋愿,便勒马停下,“宁安侯何事?”
顾之恒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往日的一些蛛丝马迹在心头萦绕,他有些震惊,“你,你对阿愿?”
顾山被他刺破了心内最隐秘的事,不管顾之恒是不是确定,他陡然怒气冲冲,满眼冷厉:“那又如何?宁安侯先管管自己的事吧,别连累了隋愿。”
“你?”顾之恒极度震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带回来的人,竟然觊觎自己的妻子,“你是什么时候……顾山,我待你不薄……”
顾山面色阴狠,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嫉妒与怒火。
“你配不上她,顾之恒,你没有好好珍惜她,如今你这样,还要准备拖着她去死么?”
他快要嫉妒死了,这个男人走运娶了她,却又不好好对她,让她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