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山此时躺在榻上,脸上表情了无生气,难得的清醒,也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顾大哥,其实,你不该冒这样大的风险救我。”
顾之恒摇摇头:“你也算是帮了我,更是帮了那些兄弟,你也不该背着这样的声名去死,我力所能及,自然要救。”
顾庭山一双幽深的眸子望向顾之恒,看他没有丝毫不甘愿,一双眼满是真诚,眼里渐渐露出一丝痛苦。
他不配被顾之恒救下来,这让他痛恨自己,也越发清醒的感受到自己和顾之恒的差距,可笑他在梦里竟然还想取而代之。
扪心自问,若是那天他没有将刀丢出去,而是顾之恒出了头,他大概不会去花这样多的心思救顾之恒,甚至心底里还会暗自窃喜吧。
顾庭山心口发闷,他是如此卑劣龌龊,梦里的他,甚至害死了隋愿。
他心痛如绞,“顾大哥,帮我带个口信给姐姐,多谢她关心,还有,对不起……”
说到最后,他的声调已近气音。
顾之恒一向话少,见他情绪依旧不高,没有再多说什么,“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六月的天多变,早上还是艳阳高照,到了正午就大雨倾盆。
顾明静十三岁的生辰还算热闹,几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连宫中的皇后都派人送了生辰礼。
比较特殊的,就是安阳伯府也派人送了生辰礼,说是赔罪。
顾之恒并没有接,反倒笑起来,齐家能留存下来,除了没什么抄家的必要,另外一点就是姻亲关系十分厉害。
他想起齐卫那个风流倜傥的样子,就有些心梗,而齐卫的父亲,安阳伯这个人也很妙,模样确实是一等一,风流也是一等一,前些年还宠妾灭妻,闹出了不少腌臜事儿。
而那天被明静打成猪头的那个,就是安阳伯长子的妾扶正后,生下的所谓嫡子,可谓是一脉相承。
顾之恒对齐卫自然毫不留情,甚至将事情上报给了皇帝。
顾明静对此一无所觉,只是对周珏为什么不来感到不开心。
到了六月底,玉京也开始炎热起来,娘娘庙终于落成。
裴宁自然是要过来的,义馆是她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心血,百姓拜的也是她。
皇帝听说后,也盛赞这件事,好准备这日带着太子一同过去,这下子连带着顾之恒和一众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都要去。
隋愿也熬不住明静的软磨硬泡,便带上了她,一个劲儿地叮嘱:“不能生事,这次要是闹出事,以后你休想出府。”
顾明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娘,您放心,我一定不生事,乖乖的。”
皇帝出行,自然是不一样,拉拉杂杂的一堆人,娘娘庙地方本就不大,愣是给挤的满满当当。
周瑾看到百姓对裴宁极为虔诚的跪拜,眼里也露出满意之色。
这件事最受益的其实并不是裴宁和隋愿,而是周瑾,娘娘庙落成,对大周百姓归心有极大的作用。
而帝后恩爱,也一度是民间的佳话,加上宁安那边裴宁的事迹传开,百姓归属感越发强烈,连带着对周瑾也不再抵触。
礼官唱词不断,天气又热,大家都很辛苦。
周珏早就看到一身红衣飒飒而立的顾明静,她长开了许多,头发也开始梳了发髻,上头点缀了少量的首饰。
身量又高了,模样也更俏丽,笑语嫣然,一言一行都生动极了,始终是那个铁锤妹妹。
顾明静等到周珏下来后,才终于跑了过去,一双杏眼明亮清澈,“腿哥哥,你可算是出来了。”
周珏拉着她的手,往人少的地方走,两人许久没见,并没觉得陌生,“嗯,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时间不多。
顾明静一路上蹦蹦跳跳地跟着,“腿哥哥,什么话呀?我生辰的时候,你送的冰丝手套我收到了……”
周珏笑着摇头,无奈道:“傻姑娘,我问你,你那天打架,是不是周珊故意挑衅你的?”
顾明静眼睛一瞪:“你怎么知道?腿哥哥,周珊真的太过分了,我挑什么她就要什么,什么都要双倍价钱拿走,把我气死了,偏偏那些人不信,说我欺负她,我就嗓门大了一点而已……”
“这就是了,你以后少跟她在一块儿。”周珏了然点头,跟她细细说着里头的猫腻,“现在你都被叫做母老虎了,她是故意拿你做垫脚石。”
顾明静也不笨,细细一琢磨,更气了,“周珊是不是有病?我跟她有什么好斗的?”
周珏心里清楚,安王并无实权,白得一称号罢了。
玉京那些有实权的世家心里门儿清,做宗妇可有不少讲究,周珊地位高却对宗族无益处,甚至还要被今上猜忌,加上宁安和玉京有隔阂,周珊算是耽误在这了。
至于安阳伯府这种没什么大根基的世家,愿意为周珊出头,自然是为了周珊身后的东西,别人瞧不上,自然有人瞧得上,哪怕是那些嫁妆,就足够没落世家多撑两代人了。
这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无人说,顾明静这傻丫头也猜不透罢了。
周珏看着明静气鼓鼓的模样,心中柔软,情不自禁抬手捏了捏,柔声道:“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