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恒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若不是小山挺身而出,如今的小山的结局, 应该就是他的结局。
这一路走来,周瑾不管如何对他,他都毫无怨言,始终保持心中那一丝善意, 有恩就要回报,不能多计较, 这是父亲从小教他的道理。
翌日一早,赵智早早起身练拳,他昨夜懒得回去, 便干脆住在了侯府。
“老顾, 到底怎么了?”他有些后知后觉,“是因为小顾的事儿吗?”
顾之恒还没说话,就看到顾庭山也过来了。
王韬来时,见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说话。
或许是知道事无挽回, 心有戚戚, 大家都不太想开口。
顾庭山倒是洒脱,没有将死的悲伤,很是郑重地躬身。
“多谢顾大哥,赵大哥,王大哥为我开口,我, 无以为报。”
他确实杀人无数, 应有此劫, 他也曾愤恨过,恼怒过自己无法更改的命运,不过在看到她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他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这是他欠下的债。
隋愿一早便进宫了,见皇后娘娘可不是件简单事,以前在王府尚且需要通禀,在皇宫只会更繁琐。
好不容易等到能进坤宁宫了,又要跪拜行礼,一趟下来,隋愿已是浑身疲累。
“阿愿,快来坐下一起吃点。”裴宁看到她气喘吁吁的,也有些无奈,“我明日便会去看望姑母,你何必跑这一趟?”
隋愿摇摇头:“裴姐姐,我也没办法,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跑这一趟。”
裴宁叹了口气,“阿愿,我的能力十分有限,这偌大的皇宫,其实也是我暂时的容身之所,我并不是主人……”
两人正说着,周珏也来了。
十四岁的少年郎,眉眼精致,气质温和,已是青葱挺拔,英英玉立。
周珏进来后看到隋愿,面上一喜,可发现明静并没有来,眼底不由露出一丝失落。
“裴婶婶,您今天来的好早。”
隋愿无奈笑了笑,“是,太子殿下这是来请安吗?”
周珏点头,“母后昨日便让我过来一同用早饭。”
三人心思各异地用了早饭,时辰到了后,周珏便准备告辞。
隋愿压根没用两口,还是忍不住开口:“裴姐姐,小山他并未收押,是不是其实事情有所转圜?”
周珏正准备出去,闻言又停下了脚步。
他略想了想,屏退宫女后,温声道:“昨日太傅跟我说起顾叔叔的事儿,小顾大人的事已定,大概无可更改。”
隋愿面色苍白,“真的没有一点转圜的可能么?说到底,他确实有罪,可对皇上来说,他应该算是功臣啊。”
周珏却另有看法,“父皇没有将他下牢狱,可能确实是在犹豫,只不过圣旨已下,不能更改。”
他忽然将声音放轻,犹如悄悄话般,“我记得以前铁锤妹妹总是给我看话本子,说是能有一种假死的药,我想若是能骗过那些人的眼睛,可能小顾大人也有生机。”
“胡闹。”裴宁闻言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乱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周珏淡淡一笑,他现在是太子,言行举止不能由心,便道了声抱歉,告辞走了。
他自然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觉得虚伪可笑,顾庭山一个人将所有的罪孽全都揽了过去,可顾庭山死了又如何。
既定事实根本无法改变,只是让那些虚伪无比的人重新顺利披上人皮罢了。
周珏才出坤宁宫不远,迎面便碰到了周瑾。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没去早朝么?”
周瑾笑着嗯了一声,父子俩难得这个时候见面,本想拍拍周珏的肩膀,不料周珏忽然缩了下肩,虽然极为轻微,又很迅速的意识到并挪了回来。
周珏心中也对方才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感到后悔,祈祷父皇没有发现,他答应过娘亲,要安稳地做太子。
周瑾面色未变,笑着将他揽过来,“你如今大了,或许很快便要参政,为父皇分忧,有没有觉得害怕?”
周珏心里松了口气,轻轻摇头:“这是儿臣分内之事,不害怕。”
周瑾笑着让他去学司,自己则是继续往坤宁宫去,一路上眉头紧拧,一言不发。
裴宁才送走隋愿,便得知皇帝过来了,连忙起身去迎。
周瑾进来一坐下,状似无意道:“听闻宁安侯夫人才走?”
裴宁心头一跳,面色平静,老老实实地将方才的话一一说出来。
“宁安侯夫人是为顾庭山而来的,宁安侯与顾庭山乃是同宗,如今这事儿闹的这么大,这也情有可原,您千万别怪他们夫妇,阿愿从前任劳任怨的筹集粮草,帮扶义馆,至今都没问我要过回报……”
周瑾听她为顾之恒夫妇说话,站在窗边,忽然开口道:“阿宁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顾庭山?”
裴宁想起隋愿难过的表情,犹豫着摇头:“后宫不干政,一切皆是您金口玉言。”
周瑾听到这敷衍又平淡,甚至有些冷漠的话,不禁开始回想这些日子,其实从王妃去世后,就已经隐隐感觉到变化了。
他的妻子与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