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以为她是有些难言之隐, 或是想多要些银钱,淡淡一笑:“无妨,你说就是。”
丹壁却还是犹豫, “我,我就是怕会影响您与世子的感情,如今世子与您日渐亲密, 我这些话,恐怕会让您不高兴。”
裴宁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你要说的,是与世子有关?”
丹壁连忙点头, 又开始揪手指, “是, 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不敢断言,这, 这……”
裴宁听她磕磕巴巴半天,隐隐觉得,这或许是世子心里的事儿。
不然,为何独独亲自和丹壁说离府的事儿, 相对其他人来说,丹壁从前确实受宠。
“你说, 我不怪你。”
裴宁将丫头都遣散,静静听丹壁讲述她的猜测。
丹壁终于定下心,可她怕裴宁不信那些话, 便啰嗦的很, 从第一次见世子说起, 一直说到最后, 直到夕阳泛红。
“……那株木芙蓉,世子突然就叫人挖了,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时候您已经带着小世子出发前往那亚,后来世子回来,也没有叫我做什么了,也没有让我坐在窗前,也没有再看我,再后来,世子就让我出府……”
裴宁听她说着,总觉得有种淡淡的哀伤。
或许丹壁在这里头也没有什么真情,但一定有东西在里面,她的言语质朴,虽然啰嗦,但很清晰。
丹壁说的很投入,“……世子喜欢木芙蓉,每次去我那,都会久坐在窗前,似是思念故人,现在不知道喜不喜欢,或许是有人不喜欢了,所以世子才不喜欢,世子妃,您一定别太伤心,男人……”
裴宁掩下一切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思绪,她惯常会如此,并微微一笑,告诉自己,她自小就见惯了,哪里需要丹壁来提醒这种话。
“好,我听明白了,没事的,多谢你说出来。”
她告诫自己,可能是幼时就见过太多,并不是所有夫妻都一心一意,连母亲看着父亲,眼睛里都没什么感情。
丹壁如释重负般,她在来时还想着要不要说这些,裴宁的大度和温柔,让她情不自禁把心里话全都说了。
“世子妃,您千万别多心,世子如今让我走,或许就是想通了,那时候将木芙蓉给挖了,我就觉得世子有哪里不同了,肯定是想通了,您和世子以后要好好的……”
裴宁笑着让丫头送丹壁出去,临转身的时候,她从手上褪下镯子,递到丹壁手中。
温声嘱咐:“往后这件事,你记得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再说。”
有心事是很可怕的,那些细微的习惯,都会慢慢使你暴露,枕边人最易泄露心思,周瑾从前防她若此,也不是没有道理。
裴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并不是没有情啊,只是已经给过了。
周珏回来的时候,看到娘亲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夕阳就这样从菱形纹状的窗花里钻入,散乱的落在她身上,带着些许忧愁。
他很久没见到娘亲紧拧的眉头,赶紧唤了声:“娘,我回来了。”
裴宁这才回过神:“哦,哦,你回来了。”
她笑着帮他整理衣襟,“快去洗洗,你爹爹很快就要回来了,正好一起吃饭。”
周瑾回来时,天色漆黑,院中已经掌灯,快到年关,又是腊八节,王府也热闹了许多,只不过掺杂着白色在其中,总有些哀戚。
“今天军中有事耽搁,回来晚了。”
裴宁笑笑:“无碍的,快来喝一碗腊八粥,珏儿等了你好久。”
周瑾收拾好后便去吃饭,安安静静的陪着母子俩,吃完后又跟周珏说了会儿话,一家人才准备着休息。
裴宁帮他解开外衣,轻拍他的肩头,柔声道:“里头已经放好水,可以去洗了。”
周瑾很是顺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裴宁不疾不徐的安排着事情,很符合他的生活习惯。
他正闭眼泡着热水,身后有脚步慢慢靠近。
裴宁很是自然地帮他加了些热水,“今天丹壁过来了,说要出府,我应允了。”
周瑾点点头,并未睁眼:“是我说的,她倒是不笨。”
“她从前最得你宠爱。”裴宁淡笑道:“怎么突然就要她走了?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周瑾抬眼,纵使两人靠得近,还有烛火,但隔着氤氲的水汽,凤眼里的情绪也瞧不清楚。
“耽于美色,非我所愿,阿宁,这种问题,不像你问出来的,若要这样算,如今我最宠爱你。”
“随口一问罢了。”裴宁将自己隐在他身后,最后添了一瓢水,“我只是觉得,她伺候你一场,这么叫她离开,可能有些不太好。”
周瑾轻轻摇头,“后院安宁,你也好打理。”
夫妻俩洗漱好躺在榻上,裴宁却不似往日会说些琐事,变得很沉默。
周瑾心思细腻,敏锐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翻过身握住她的手,眸中隐隐带着打量,看她面色平静,柔声道:“阿宁。”
裴宁温柔的淡笑着,须臾阖眸,叫人瞧不出思绪。
在周瑾更进一步的时候,裴宁却叫停了:“我有些不适,能不能停下?”
周瑾在她耳边喘息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