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摇摇头,垂首看着她:“还好,你和珏儿回来,还习惯么?若是有什么事,你不便跟父王母妃说的,跟我说就好,不用你开口。”
裴宁笑着点头,眼神里都带着柔意,“我知道了,不过今天珏儿可能不太高兴。”
周瑾穿好新衣,闻言一愣,“怎么回事。”
裴宁便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那孩子大概是从下人那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当着大家所有人的面嚷嚷,然后大嫂就走了,把明静委屈得不行,那孩子你也知道,是个直性子。”
周瑾拧着眉头,嘴角扯起一抹淡笑,眼里露出一丝嘲讽,“大哥这人,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没变。”
夫妻俩聊完,便准备去赴宴了。
第二日一早,隋愿起的很晚,她昨晚想事情想的太入迷了,直到天亮才睡去。
她还是想不通周珏是怎么做到隐瞒那件事的,毕竟那么多性命,怎么做到众口如一的?
翡翠看夫人的勺子半天没动,忍不住解释,“夫人,姑爷去东卫了,见您睡的太熟才没叫您。”
隋愿知道她误会了,也没解释,“王韬在家么?”
顾青青这时候恰好进来,笑着道:“在的,我才从外头过来,看到他在院子里打太极呢。”
隋愿丢下碗筷就跑了,留下顾青青满脸诧异,她还想问问隋愿和哥哥说没说过她说王韬的事儿,接下来她也好开口。
王韬一早和顾之恒聊了会儿,就想着锻炼锻炼,免得老是被一个小姑娘打的淤青。
他一转头,就看到隋愿在月洞门后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在打量一件商品,吓得一个趔趄,“哎哟,我说夫人你可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隋愿笑着道:“你怎么去了战场,胆子反而小了。”
王韬连连摆手,拍了拍胸口,像是要作呕,“你可别再说什么战场了,我现在还没回过味儿。”
隋愿看他那瘦弱模样,撇嘴道:“听说王先生现在是世子身边第一大红人了呢。”
王韬矜持笑道:“都是大家谬赞,谬赞,我没什么本事……”
隋愿装作不太在意道:“王先生,我在想一个问题,你说,如果我和世子妃没有去那亚,你们陷入最坏的情况,那你们会怎么做呢?”
王韬听到痢疾两个字都有些难受,觉得肚子里隐隐作痛,不过这个问题他有兴趣。
他摸了摸下巴,沉思一会儿,想起那亚的药送去之前,整个营地的人已经陷入绝望与癫狂之境。
“如果没有你们那些药……或许那亚也会乱,死伤无数,连世子都控制不住……最后加剧死伤……”
王韬开始踱步,语速变快,“世子应该会听从军医的建议,尽快整理出一个安全的地带,不管是将那些伤员全部杀掉还是掩埋,即便最后只剩一千人,也要保留最后的一点有生力量……”
隋愿眼睛睁大,她虽然猜到了,但还是有些难受,“那然后呢,这件事你们瞒不住的,肯定会传出去……”
王韬用力摇头,“不,世子绝不会让消息传出去的。”
玉京下推恩的圣旨后,就等着拿捏镇南王手里的兵权呢,一旦有异动就会趁机安插人手,世子绝不允许,就连秦邵也是命大,若是药再迟一些,先死的就是他。
这次是痢疾止住了,是大功一件,他们这些人为了大周的黎明百姓,抵挡住这次的灾难,自然要使劲往上报。
王韬了解世子,世子说封锁消息,并不是一句空话。
他看向隋愿,见她好像不信,随后绽了一抹淡笑,宽慰她:“世子他说了就一定能做到,方法也有很多,不过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咱们不必担忧。”
隋愿心里却知道,发生了,上辈子发生了。
所以上辈子前线加上屯兵的地方,足足六万的人,最后只有不到两万人凯旋。
还有那亚的人,又有多少,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呢?
朝阳东升,投下万道华光。
隋愿抬起头,发觉有些刺眼,便用手遮了遮,心中努力告诉自己,这个事儿已经过去了,而且是上辈子的,当时确实是应该这么做,符合情理,符合当时的情况。
可不知为何,上辈子顾之恒阴沉沉的脸,这辈子隋卞病重的模样,还有裴宁温婉的笑脸,总在自己面前晃,弄得她心里堵得慌。
她想起之前被围起来的那亚,好半晌也只是感慨了一句,上辈子的周瑾可真狠呀。
……
吃完午饭,隋愿抱着明睿正打算去歇午觉,丫头忽然过来,说赵嬷嬷顶着太阳来了。
隋愿有些诧异,裴宁并不会频繁让她和杨氏进王府的,今天大概是有事儿,便让奶娘抱走睡着的孩子,自己去迎了迎。
“嬷嬷,您怎么来了?”
赵嬷嬷笑着道:“小姐是不是睡下了?世子妃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大夫人那边被王爷禁足,小姐也被送到王妃院子里管教了。”
隋愿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赵嬷嬷悄声道:“昨夜王妃办了接风宴,世子妃把这个事儿跟世子说了,世子大概心里有些恼大公子,就在席上挑了几句,小孩子哪里能忍得住,当即就喊出来了,王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