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也牢牢扶着裴宁, 同为女人,她自然懂裴宁的难过之处,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更叫人难受。
只是她人微言轻,也比不得隋愿亲近。
她将裴宁扶到一边的竹编软榻上,转头问隋愿,“隋家妹子,这样行么?”
隋愿铺好纸,抬头看去, 灯下的裴宁其实美极了,娇儿无力醉卧,面似桃花相映, 即便是微醺, 她也依旧保持着她的高贵姿态。
“杨姐姐,你家中无人照料,就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杨氏担忧地回头看了裴宁一眼,想起赵智还没吃饭, 家中又没有丫头,叹了口气,“那我就回去了, 有事你让人喊我一声。”
隋愿点点头,看杨氏出去后, 抬手拿笔, 觉得有些生疏, 其实她也会的,父亲在小时候就会抱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画画。
上辈子的裴宁大概是被压抑了一辈子吧,像个提线木偶般过了一生,至少她可以叉着腰将顾之恒骂个狗血淋头,丝毫不必顾忌什么身份地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着顾之恒给她挣诰命。
可裴宁不行,她的丈夫,是大周的皇孙,是镇南王世子,身份尊贵,天潢贵胄,他们两人之间,横亘着比自己和顾之恒之间更多的东西。
隋愿心里一阵难受,眼睛发涩,为自己的上辈子,为裴宁的两辈子。
她由衷的在心里再次感谢自己的亲爹隋卞,虽说她和顾之恒依旧磕磕绊绊,但她两辈子这种毛躁直愣又娇气的性子,比起嫁到世家皇家中,已经好上千万倍了。
亲爹说的很在理,隋愿觉得自己若是裴宁,恐怕早就气死呕死或是被迫‘病逝’了。
隋愿努力收束心神,镇定下笔,连着废了两张纸后,终于有了些手感。
……
顾之恒在家等了很久很久,连星子都黯淡了,不仅女儿没回来,连妻子也一直不见人影。
他没再继续等,便踱步走到了还没闭院门的裴宁家,檐下的灯笼还亮着,烛光温暖,守门的婆子过来看到是他,便说进去通禀一声。
屋内的隋愿恰好放下笔,朝自己面前的画吹了吹,见裴宁已经睡着了,便唤来赵嬷嬷。
“嬷嬷,裴姐姐睡下了,她心里不痛快,您多照顾些。”
赵嬷嬷很是感动的看着隋愿,“夫人,这些日子真是多谢您,不然,我家世子妃心里的苦都不知该怎么散。”
隋愿笑笑,一下楼正好碰到过来通禀的婆子。
顾之恒看到隋愿满脸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出门,身边并不见明静,一时不解,但还是笑着朝她招手。
隋愿也一眼就看到了顾之恒,一时没有从那种心绪中恢复过来,满脸冰冷,没有回应。
可看他笑着朝自己招手,看向自己的眼里像是揉了星星,这和上辈子决然不同的场景使她心头一暖,方才种种的恨与怒在心口渐渐平息。
她眼中有些发胀,心口微微一荡,还是忍不住娇笑着跑向顾之恒,一把扑进他怀中,仰起头,下巴搁在他心口,娇声娇气地撒娇:“你怎么过来啦?”
顾之恒紧紧揽着她的腰身,低垂着头看她,唇角不停上扬。
他最爱隋愿这幅娇俏模样,简直无法抵挡,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抬手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颊,“我要是再不来,你都要‘抛夫弃子’留宿在这了吧?明静呢?”
隋愿指了指院里,“在裴姐姐这睡着了,就不动她了,明睿呢?睡了么?”
顾之恒笑着点头,又牵着她的手,四处打量着深浓的夜色,见四下无人,趁机和隋愿十指紧扣,上翘的嘴角一直没落下来。
夫妻俩笑闹着往自家走去,背影在夜色里似融为了一体。
翌日,又是个万里无云的天气,烈阳曝晒,蝉鸣已经持续了许久,院子里的花草都热的耷拉着枝叶。
隋愿醒来时,身边已经空荡荡,还没睁眼,就感受到空气的炙热,抬手一抹额头,满手心的汗,帐子都未掀开就感觉到今日的燥热。
肯定又起晚了,都怪顾之恒那个家伙。
隋愿浑身酸疼的坐起身,慵懒的靠在床头,完全不想动弹。
窗栏间竹片编织出的精巧花蕊在阳光下越发像了,穿堂风从缝隙里钻了进来,扫动屋内绿植的枝叶,又掀起纱帘在空中翻飞,这温热的风儿似是也有了形状。
床边的竹制小桌上摆了好几瓶鲜艳的花儿,都是院子里种的,花蕊上头还滴着水,另一边的小几上摆了一个精致的铜制异兽香炉,轻烟澹澹,随着室内的风四处飘散,清香满室。
隋愿只觉舒坦极了,她不想起床,反正她比以前更有钱了,就是懒死在床上也没关系的。
楼下远远传来笑闹声,是顾明静那臭丫头的,还有豆豆和周珏的声音,听着热闹极了,不知是在做什么。
隋愿想了想,还是坚强爬了起来,这辈子要好好过,不能让孩子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懒鬼,会学坏的。
玛瑙在外间守着,听到动静后连忙过来,“夫人,您醒啦?”
隋愿披上一件轻纱,准备进湢室洗洗,“外头在做什么,怎么这么热闹?”
玛瑙笑着帮她将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