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一扇竹栏杆对望半晌, 烛火黯淡,照不清两人的面容,天地似乎突然静默, 唯有常年都有的穿堂风呼呼吹过,带着窗栏边茂盛枝叶婆娑作响。
来到那亚后, 夫妻俩除了那夜短暂的接触就再也没见过,连一封信都没有, 此刻两人眼神纠缠, 那夜唇边残留的温度似乎在重新袭来。
隋愿僵直着一步一步下楼, 心头狂跳,嗓子变得涩疼,鼻子也发酸, 眼里的泪不知什么时候溢了满脸。
她连话都没出口,不顾身边都是丫头婆子, 抬脚就猛地冲了过去,结结实实撞了顾之恒满怀。
明明鼻尖嗅到的味道难闻极了,若是上辈子,她一准会大力推开他,还要嫌弃地骂一句,可到了此刻, 她忽然什么都说不出。
口中只剩一句总是说的话,还带着略微的哽咽, “顾之恒,你这臭混蛋……”
这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合格的妻子, 丈夫在战场上九死一生, 回来了第一句不是关心问候, 反而是挨骂。
顾之恒被隋愿猛地一撞,眉头轻皱,忍住了那微微的疼痛,抬手一把将她揽住,听着她哽咽的语调,不由心疼极了,紧紧抱着她,鼻尖香气馥郁,是她喜欢的迷迭香。
即便这是个陌生环境,可怀中的温软馨香,依旧让他无比放松,心里很清楚,他到家了。
他弯着腰,轻轻亲吻她的发顶,柔情蜜意,大掌在她背上轻轻抚着,不同以往久未见面后全是欲-念的心情,他此刻只有回归家庭的宁静和满足。
“阿愿,你好像又瘦了些,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隋愿将头埋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舍不得松开,听他关心自己,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地冲出眼眶,她重重地摇头,喉咙里哽咽的说不出话。
她怎么总是在重要的时候流泪,真是要命。
顾之恒四处看了看,厅中只有翡翠玛瑙满脸通红地在门前守着,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久未回来,好像又添了不少新面孔,干脆弯下腰,抄过腿弯将隋愿一把抱起,看她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还是没忍住俯身一吻落在她红唇上。
唇边温软一触即止,他又转身吩咐,“都去休息吧,不用过来伺候了。”
翡翠玛瑙了解姑爷,闻言脸都红到耳朵根了,她们俩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姑爷,湢室里的水都备好了,有事您摇下铃铛就好。”两人说完就赶紧撤了,生怕慢了一步会尴尬。
顾之恒抱着隋愿上楼,即便身体还有些疼,可他还是想抱着她,那些残留在战场上的伤痛与暴戾之后的振奋,在抱起她娇软身体的时候,一切都渐渐变的平缓,仿若身在两个世界。
他坐在窗前的黑漆竹编躺椅上,搂着隋愿久久不动,这时才想起自己有个女儿,刻意低声道:“明静已经睡了么?”
隋愿紧紧抱着他,将眼泪全都擦在他衣服上,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闻言从他怀里探出头,杏眼经过眼泪冲洗,像是天上星子般明亮又闪烁。
她窝在他怀里,小脸仰着,下巴搁在他的心口,像猫咪一样娇俏慵懒,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乌发顺着他的胳膊倾泻在半空中微微飘荡,语调轻快。
“嗯,已经睡下了,要不要叫醒他们?”
顾之恒看着隋愿娇俏的脸庞,一时愣住了,他们?
“他们?”他以为隋愿口误,看看外头漆黑如墨的天色,犹豫摇头,“算了,既然睡着了,就不打扰孩子了。”
隋愿这才想起顾之恒并不知道自己生了个孩子,这么久以来两边的消息其实并不太紧密,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丈夫在前线一年了,自己这时候给他生了个儿子。
“我生了个儿子。”她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道:“在宁安时怀上的。”
顾之恒心头大震,面上的表情可谓精彩,震惊又喜悦,沧桑的脸上掩不住的激动,如今他也是儿女双全的人了。
他亮晶晶的眼里怎么都掩不住兴奋,一改方才的小心翼翼,大力抱起隋愿转向自己,口中也开始结巴,他再一次痛恨自己不会说话。
“阿愿,我,我……”
隋愿看他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了,还是从前那个傻样子,不由噗嗤笑出了声儿。
“行了,明早再去看吧,儿子好不容易睡着,别又吵醒了,那这一晚上都不用睡了。”
顾之恒心中却难以平静下来,除了新生儿带来的兴奋,他还有些愧疚,阿愿生孩子定然凶险,生明静的时候就难受的要命,可他这次竟然不在,也不知道她哭了没,想来心中定然是痛苦的。
他这么一想,心里更难受,觉得自己对不起隋愿,不由更是收束手臂,将隋愿牢牢抱紧,满含歉意,磕磕绊绊道:“阿愿,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
隋愿就知道他要说这一句,每次激动或是愧疚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就乱道歉,明明是她生孩子,他却把所有的东西都大包大揽,好像这都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她眼眶再次发胀,一颗心似是泡在了热水里不上不下,这一刹那,好像忽然就懂了他的笨拙,还有他寡言少语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