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盎,杨段说这个的意思,就是叫二儿子和家里汇做一处,然后一起去洛阳。
周氏点了点头,于是在夫妻二人的默契中,一件影响杨家的大事就这样定下了。
一边是写信叫杨盎回家,对外说法是要给他相看亲事了...以杨盎的年纪,这话也没错,今年杨盎就二十了!所以外人都是不疑有他的。
另一边,等杨盎回来这阵儿,杨段和周氏就为出门做准备...若是在后世,从播州到洛阳而已,出行路可以只有几个小时。但在现在,显然不是这样,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需要做的准备也很多。
首先,行进的路线决定了——这个决定的很早,既然是让杨盎从蜀中回来一起出发,而不是一家人去蜀中,然后往洛阳去,那就不是走出蜀的水运线和陆路线了。而播州这边,其实也是有出西南、往中原的路的!
为何西南边陲之地,播州能慢慢发展起来,就有这里其实处在西南沟通湘地的水道上的原因。
从芙蓉江出去,就能出去了!杨家与南吴地区有商业贸易往来,一部分走的就是这条线。
杨段了解这条水路,想直接和族里的商船一起行动,主要是这样能有个照顾。
这唯一的问题是,得和族里通气...大家都以为杨宜君要入蜀宫了,这会儿他一家人去洛阳,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事儿有点儿不地道,但杨段还是决定和大哥杨界说一声——话说回来,杨界打算牺牲他的意志和他的女儿的时候,也没想过他这一手地道不地道啊!
至于大哥杨界会不会知道了之后阻止他,让他做不成这事儿,这是有可能的。
但问题是,他举家往洛阳去,动静是不会小的。成都是山高皇帝远,无人知道,可播州这边不可能瞒得过去啊!既然不可能瞒得过去,那还不如放开了说。
为此,杨段也算是发挥了自己全部的口才,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害来说服大哥。
一开始杨界当然很愤怒:“你这是丢下个烂摊子给族里,你有没有想过——”
杨段很干脆地认下这话,等杨界大骂了一通之后,没有那么激动了。他才说道:“大哥别只说我,正是丈八台灯,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当初我与大哥是如何商议的,说定了不理会那孟家小儿。结果,我家十七姐的婚事拒了,最后这婚事又成了十五姐的。”
“好罢,成了十五姐的也不说什么,左右我也不打算让女儿一入侯门深似海。只是大哥送了十五姐去还不足,还要拿我家十七姐讨好那孟家小儿么?难道我播州杨氏,就是那般人人揉搓的,在孟家跟前,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杨界这事儿确实有些心虚,杨段根本不想杨宜君嫁孟钊,哪怕如今孟钊贵为蜀王也一样。但杨界不知道他真有这么‘高风亮节’啊!现在原本是杨宜君的王后之位,落到了自己女儿杨丽华头上,这之后还要让杨宜君去做妃妾...这......
所以当下杨段这样一说,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这一会儿,才道:“三哥也不必激将我,什么敢不敢的,不过是考量之后觉得不值罢了...到底是三哥真疼爱孩子,是个慈父。只是三哥不想想家族吗?家中孩子,哪个不是受家族庇佑,才能过上寻常人不得的日子的。受了家族供养,如今为家族出力,不是应该的吗?”
这也是大实话了。
“大哥说的话本不错,只是人皆有私心,这就是弟的私心在了。大哥若是令弟为杨家牺牲忍耐,弟也没甚话可说,可要让家里儿女这般,心下却是不忍了...而且说的明白些,大哥真的一点儿不了解我家十七姐吗?”
“她的性情是真正刚烈又冷情的,逼她做不愿的事,她能比个男子更狠心。强她入宫,之后的事,便是我这个父亲都不能预料。”
“十五姐斗不过我家十七姐——要紧的其实也不是这个,只是到时候十七姐必定会把天都捅破,大哥信不信?”
杨段想到这些日子杨宜君搞的事情就头皮发麻,她人在闺阁之中,借势而为就能如此。要是她进了蜀王宫,那还得了?杨段一点儿不怀疑女儿能获取孟钊的信任...哪怕孟钊原本不是那么迷恋女儿的美色,她的女儿也能叫孟钊之后变得真正言听计从罢。
到时候,利用这份力量——按照杨宜君自己的说法,那就是想做成什么事,那是很难的,但要破坏一件事,那就容易的多了。
将蜀国的天捅破,还真不难啊!
杨段觉得女儿可以的,杨界却不觉得侄女儿可以。他知道侄女儿聪明,可弟弟这话太危言耸听了,听着都不像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因为杨段话里有个意思是对的:杨宜君确实性情刚烈,又冷心冷清。他尽可以站在家族的角度责骂她不懂得感恩,不懂得为家族忍耐牺牲,但杨宜君根本不会因为他这通好骂就‘幡然悔悟’‘回头是岸’,乖乖听话了。
真逼她进蜀王宫,到时候她是真的会搞事情的...就算不会捅破天,那也是麻烦。
送她入蜀宫,她绝对不会给杨家谋利,只会放开手脚让一个个逼她的人,从孟钊到杨家,都尝到她的报复。
在杨界想来,侄女儿的报复应该也就是那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