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一溜烟就跑了。回来时手上端了一只黑漆方凳,身后还有个小厮,一手提着一把交椅,另一首提一只红漆的壶门鼓凳。
椅凳放下了,麝月便请高溶和赵祖光坐。
杨宜君一边晒书,也一边和高溶他们说话,说的都是史书故事,两人有来有回——杨宜君的学问要扎实些,但高溶有她没有的长处,比如权力斗争中的人心,比如军事对历史的影响,这似乎是他擅长的,总能考虑的比杨宜君深远。
杨宜君强在灵活、聪明,又有影视剧开阔眼界,一些事每每有奇思。
不过,总的来说,两人都很出色,不是寻常人。
高溶有一种直觉:她学的很快,只要他教她,然后让她真正接触那些东西,她很快就能上手,然后超过他。不过,就现在而言,她还差一些。
一般人这个时候就该觉察出高溶没那么简单了,猜不到他的真正身份,也该知道不是表面上那样。但杨宜君这样聪明的人偏偏没有感觉,因为她的‘认知’因为各种原因已经不太正常了。
她常常沉浸在影视剧的世界里,那之外真正愿意接触的只有她眼中的聪明人。至于其他人,就算有接触,对她来说也是缺乏存在感的。久而久之,她对寻常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就失去精准的判断力了。
她忽视了高溶的异常。
她现在只是由不甘心、郁闷,转为了愉快——常年和愚笨的人打交道,而她又难以忍受愚笨。现下遇到一个聪明人,一个甚至能‘教导’自己,给自己打开一扇窗的人,光只是交流,就足够让她觉得高兴了。
不知不觉她说了很多,这一次和高溶说的话,比过去加起来的还要多。
书都摊放好了,杨宜君也一起坐下,麝月又颇有眼力见的拿了一张小几,捧香茶、奉糕饼,让他们更舒适悠闲了一些。
“...《西窗记》公子读过?”杨宜君露出羡慕的神情。《西窗记》是一本野史,但又不是一般的野史。因为它的作者正是编撰《唐书》的学者之一,曾在唐之后,先后在两个藩镇将领手下做事,《唐书》就是那时编撰的。
《西窗记》记载的是作者在藩镇幕府内的所见所闻,当时的藩镇首领本质上就是割据军阀,是国主之流。所以《西窗记》说是杂书可以,说是史书也行。
杨宜君读过很多书,但书这种东西是读不完的...特别是她人在播州,很多书想读都读不到。父亲杨段是个学者,藏书在播州数一数二,她也因此受益。而外祖父那里藏书更巨,更方便杨宜君借书读书。
但这年头的印刷术虽然有了长足的发展,却依旧是手工业的水平。再加上战乱带来的各种不便,很多好书没有被印刷,只以手抄本流传,是很正常的。然后又由于流通不变,杨宜君读不到也不奇怪。
《西窗记》是杨宜君在一个读书人的笔记中知道的,颇为挂心...‘赵淼’读过这本书,甚至拥有一份抄本。
有点儿郁闷了之下,杨宜君咬了一口糕饼,觉得糕饼太甜,于是喝了一口苦茶。然后又觉得今天的太阳太耀眼了些——总之,就是哪里都觉得不那么好。
杨宜君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妃红色薄纱帕子,搭在脸上遮阳。这不影响视人,也不会让人看不清她。薄纱材质是很清透的,从高溶和赵祖光来说,她依旧是眉目宛然。
赵祖光眨了眨眼,不落痕迹地看了高溶一眼,惊奇地发现他的目光正刻意躲闪杨宜君。
但躲闪只是一时的,更多时候他还是在看她,不能不看她——阳光正洒在她脸上,薄纱虚虚搭着,在她脸上落下了薄纱经绞的恍惚图案,忽然就有了万种风情,绮丽至于难以言语。
这一场小小‘茶会’结束时,赵祖光看的很真:杨宜君扯下了搭在脸上的薄纱帕子,然后将帕子塞在了手腕玉镯间,没有刻意收起来,所以行动见还能见到一抹妃红色从袖间露出来。
他再看高溶,高溶是看着杨宜君离开的,但不知为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又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挺高兴的,直到有小厮急匆匆进来,递给一沓信件时他都没有因此掩了愉悦之色。
赵祖光听到高溶似乎在自言自语。
“...原来是这样。”
这指的是什么,高溶没有说,他也没敢问...显然,在吃过几次教训之后,他可比之前要‘谨言’多了。管不住嘴,有的时候比管不住手还要严重呢。
高溶一份一份地拆开信件,这些信件都用了暗语,但他对暗语很熟悉,根本不用慢慢翻译,直接看就行了,速度不比普通地阅读慢。
这一沓信件中,有的没什么,就是过往一些情报的跟进,看不出什么问题,有的更是废话——但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下面的人并不确定某些情报是有用,还是无用,真正能做出判断的只有高溶本人。
总之,这些信件他都一扫而过,很快放到了一边。最后只有两封信他读过之后还要细细研究,一方面确定自己没什么遗漏,另一方面也是在斟酌该怎么做出应对。
高溶将信递给赵祖光,赵祖光快速看完,然后放了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中拿主意的只能是高溶,赵祖光早已习惯了自己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