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是,自己行痴师兄的俗家身份竟然是先帝顺治,这来头可真不是一般大啊!
他深吸了两口气,又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混乱的心神给平复下来。
回想起他小时候在京郊陈家庄因为救人,差点儿溺水之际,碰巧被皇上一行人救了,如今几年后他们两拨人又重新在这深山老林的寺庙里相遇。
智空小和尚想起那个大大咧咧朗笑着喊自己“小唐僧”的大阿哥施主,不禁用手顺了顺吃饱喝足猫猫施主柔顺的毛毛,在心底里连连感叹,世界就是这般小,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有定数的,谁曾想他们共同认识的人竟然是行痴师兄?
将这些秘辛给听完后,智空小和尚就转过身子摇着脑袋打算离开了,然而他的脚才刚刚抬起来,室内这时又传来了自己行森师兄饱含妥协之意的叹息声。
“阿弥陀佛,师弟,其实皇上一行人住进厢房的第一晚,老衲半夜就又坐在前院的清凉石上仔细观察了星象,如今双子福星降,皇室的星象的确是发生大变化了。”
“俩福星和小帝星同出一脉,使得小帝星周遭的光泽变得愈加亮堂了,已经将身后那颗王星光芒掩去大半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王星转变的头已经开了,如今只是暂时静止而已。”
“然而天机不可妄测,这颗王星最终究竟什么时候变成帝星,亦或者是能不能完全转变成帝星,连老衲自己也参不破。”
“眼下老衲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紫微星的光泽很亮,福寿极其绵长,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帝星的光泽也会越来越亮,这两颗都兼具有大福运的星星,一大一小紧紧挨着,倘若过渡得当,对于黎民百姓来说是巨大的福泽,可如果传承不当,怕是一众王星全部会闹起来,那么这颗小帝星会撑不过去,八成中途就会陨落,善哉,善哉啊。”
听完这几乎昭示着嫡孙的太子之位坐不稳,未来父子俩会出现大嫌隙的话,行痴霎时间就急了。
他也做过皇上,自小学习帝王平衡之术的,立马就想通了这话中的深意,年迈的皇上如何分散壮年太子手中的权力,除了将其他儿子们抬起来,让大家全都开始斗,没有旁的法子,儿子们逗得越激烈,老皇帝屁股下的龙椅就坐得愈加稳固。
他想起来自己三儿子玄烨对待他的儿子、女儿们都很和善,很想说不会出现这种场面的,可他心里又很明白,十年的光阴就能物是人非,那么二十年,三十年呢?一个人又会在时光的打磨下,变成何种令人陌生的模样。
他艰难地转过身子,蹲下身子,与仍旧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行森大师平视,语气有些着急地询问道:
“那师兄这可有破解之法?”
行森大师遗憾地摇了摇点着戒疤的光脑袋,有些怜悯地看了自己师弟一眼,轻道了一句“紫微星的寿元是上天注定的,旁人奈何不了的,未来如何,我们也只能看天意了”,随后就用满是皱纹的枯老右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木鱼继续阖上眼皮,旁若无人地一下一下轻敲起来。
“咚咚咚”木鱼声仿佛幻化成了一把木槌,一下一下敲在行痴的心坎上,听着这连绵不绝的声音,一颗心也跟着渐渐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师兄这是已经把能说的事情全都悉数告诉他了,可这结果属实算不上是喜,他长叹了口气,又直起身子眯着眼睛望着窗外下得越来越大的雪花,敛眉苦苦思索着破局之法。
若说前面的话,只是让智空小和尚惊奇,同时感叹缘分的奇妙性,后面的话,倒是将他的心情也搞得不好了起来。
倘若皇上和太子真得生了矛盾,牵一发动全身,那到时候得牵累多少无辜的人啊。
想起昨个儿他在半山腰山道上见到的那些和气的皇子、皇女,以及感受到皇家一行人其乐融融的氛围。
倘若真如自己行森师兄所言,未来皇家很有可能会出现兄弟们、父子间为了争夺皇位而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一时之间秉性温良的智空也说不清如今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儿。
今日的早课看来是上不成了,他边顺着猫毛,边顶着扑面的寒风与漫天的雪花,打算去前院的大雄宝殿里通知徒孙们自行研读佛经。
转眼间,空空荡荡的寺间青石小道上就留下了一串浅浅的小脚印。
与此同时,因为飘雪略微变得有些泥泞的山道上也留下了康熙一行人杂乱交错的脚印。
为了能够尽早下山,康熙等人可以说是出了寺庙门就连停都不敢停,一口气行到了半山腰处。
“额额,十柿,饿,惹。”
年纪最小身体里又有双异能消耗的小胤祯实在是撑不住了,软乎乎的小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唱起了响亮的空城计。
未满周岁的小奶娃哪能挨饿啊,更何况是小十四这种异能幼崽儿。
因为腹中饥饿难耐,又用语言表述不出来自己的感觉,小十四就是觉得难受,也不禁变得有些烦躁,将淡黄色的眉毛皱成波浪形,委屈巴巴,要哭不哭地看着身旁抱着十三哥哥的额娘。
晴嫣听到小儿子糯糯的小奶音,侧过脸往旁边看,就瞅见小十四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已经将康熙肩膀都打湿了一片,而康熙只顾着大踏步地往前赶路,也未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