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放回内室的摇篮小床里,连哄都顾不上哄,就赶忙又折回大厅里,透过南墙上的玻璃窗往外看。
这宫里廷杖的奴才们最会看人眼色拍板子了,有的拍的声音“啪啪响”把受刑的人穿在身上好端端的衣服都给打成烂布条了,看着骇人,可挨板子的人只会受些轻伤,可有时候穿在身上的衣服是好的,那拍子拍的声音也不大,但却是实打实地伤筋痛骨,等着旁人想要把受刑的人身上的衣服给脱掉时,就会发现布料早就和皮|肉粘连到一块儿了,费力将衣服给扒下来,才会瞅见那人下半身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小钮祜禄氏看着杜嬷嬷此时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就知道这些狗奴才们是动真格的了,忍不住抬起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汹涌地流个不停,随后又看着杜嬷嬷突然脑袋一歪,手重重地落到了冰凉的青石板上,她瞳孔一缩,赶紧抬脚想要冲出去,可人刚走到门槛边,就听到健硕太监们嗓音粗哑地喊道“头儿,这老奴昏厥过去了。”
“那你们快点儿把剩下的板子给打完。”魏珠有些不耐地说道。
健硕太监们只好草草地将剩下几个板子给打完,随后就像是拖尸体一般拖着杜嬷嬷的身子往外走,青石板地面上沾了一道腥红的血迹,钮祜禄·明雅此刻心中痛得不行,极为后悔之前脑子一热做出来的事情,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为时已晚,只好用力咬着下嘴唇,用手紧紧抓握着红木门框,眼泪婆娑地目送着自己的乳母被魏珠给带走。
十一月下旬的凌冽寒风刮得冷飕飕的,没一会儿天上就飘起了雪珠子,雪珠子将金黄色的琉璃瓦打得噼里啪啦响,大风将屋檐下挂的宫灯也吹得四处乱晃,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隆冬北方天晚的早,酉时四刻,窗外的天色就昏暗的看不见人影了。
晴嫣给双胞胎喂过奶后,两个小不点儿包在襁褓里正香甜地睡在床内侧,晴嫣则就着烛台上的烛光,靠在床头上低头翻看着库房里的物品清单册子。
小四明年开春过完六周岁生辰后,就得搬到南三所居住了,她想趁着坐月子期间把库房里的东西给理一理,到时候可以带过去给小四布置南三所的院子。
这时白露拽着张天喜的袖子气呼呼地掀开内室的橘红色门帘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双胞胎正在睡觉后,白露强制压下心中的火气,将张天喜给拉到床边,低声怒喊道:
“小喜子,你还不赶紧给主子说你之前瞒着主子的事情。”
晴嫣将手中的小册子给放下,转过头纳闷地看着站在床边的俩心腹,白露一幅气得快要炸天的样子,张天喜则是一脸尴尬地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她不由困惑地张口询问道:
“露啊,小喜子,你们俩这是咋啦?”
白露侧过脸狠狠地瞪了张天喜一眼,随后才压低声音对着晴嫣轻声说道:“主子,你让他给你说,他都瞒着咱俩偷偷干了什么!”
张天喜心中也苦得厉害,不禁抬起手抹了把脸,就长长叹口气低声说道:
“主子,这事情也不是奴才故意要瞒着您的,实在是皇上让奴才瞒着,奴才不敢不瞒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晴嫣听到竟然连康熙都掺和进来了,心中就更好奇了。
张天喜轻咳了两声,头往下埋得更低了,吞吞吐吐地悄声说道:
“之前盛夏的时候,主子刚诊出身孕不久,宫外就有许多流言说主子怀了俩会引起祸事的小灾星,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奴才也收到了消息,然后还没来得及给您说,梁总管就跑过来叮嘱奴才说让奴才把持好储秀宫,不能让这糟心的流言进入您的耳朵里,以免让您动了胎气,后来没过多久,那流言就又反转了,说是灵慧大师进宫来给咱俩小阿哥批命,说您肚子里怀的是俩小福星,后来慢慢地那坏流言就没了,奴才一直想着等您生产完再给您说的,谁知今天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洗三的时候,咱储秀宫来了太多人,白露不小心从旁人口中知道这事儿了,和奴才说时又知晓奴才事先也知道这事儿,因此才会生气地拉着奴才来向您请罪的。”
晴嫣听完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里惊愕不已,万万未曾想到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还有这种要人命的事情发生。
白露听完张天喜的话,又紧跟着开口说道:
“我也知道你那时候瞒着主子是对的,可主子都生产三天了,你早就应该把这事儿给我提前说了,你都不知道当我从别的宫的奴才口中知道这事儿时,可真是气坏了!咱主子和十三、十四阿哥明明那么好,怎么能够被泼这种恶心人的脏水啊!”
“白露姐姐,奴才错了,奴才发誓以后有事儿再也不敢瞒您和主子了。”
张天喜看着白露一张圆脸气得红彤彤的,忙赔笑着说道。
晴嫣也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如果她在生产前知道这事儿,肯定会万分恼火的,动了胎气也是有可能的,可眼下她两个孩子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了,而且这流言也早就平息变成昨日黄花了,她心中此刻也没有多少被康熙和张天喜隐瞒的气愤,只是有些想不通这背后操纵流言、害了红眼病的人是谁。
未等晴嫣再开口说话,这时身穿着一袭褐色冬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