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院子里,这几年也一直努力地对三房进行弥补,如今看着人要没了,毕竟在一块儿相处了这么多年,心中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梁九功看到这一幕,心下长长叹了一口气,赶忙将怀中的赐婚圣旨给掏出来进行宣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冲喜真的有用,还是小太子的哭声把自己的外祖父给喊醒了。
等到梁九功刚把圣旨上最后一句“钮祜禄一族和赫舍里一族共结秦晋之好。”
噶布喇猛地剧烈咳嗽了两声,悠悠转醒了。
“郭罗玛法!”
胤礽年纪小,没见识,以为这是圣上赐婚有效果了,忙惊喜地擦擦眼泪,喊出了声音。
围在床边的大人们,则是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知道噶布喇这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了。
噶布喇转过头看到站在自己左手旁的小太子,忙颤颤巍巍地抬起枯老的手抓住了胤礽的手,嘴巴开开合合地像是要说些什么。
梁九功也知道噶布喇大人这肯定是有话要给小太子交代了,他以要去钮祜禄府中宣读圣旨为借口,顺势转身拍了拍徒弟何柱儿的肩膀,就借机离开了内室。
索额图、科尔坤、心裕、法保,四兄弟也将梁九功的这个人情给记在了心上。
噶布喇又将胤礽的手往下拽了拽,小太子赶忙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在了外祖父嘴旁。
随后他就听到了老人用破风箱似的沙哑声音,断断续续地小声呢喃道:
“殿下,奴才,奴才,怕是不能,不能再,看着您,长大了。”
“郭罗玛法,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太子泪流满面地哽咽道。
噶布喇苦笑了一声,又强撑着胸腔处的一口气,艰难地低声说道:
“奴才,今日有一句话,殿下您,务必要,牢牢记在心坎儿上。”
“您说吧,保成听着呢。”
胤礽用右手给噶布喇轻抚着胸口边帮他顺着气,边开口应答道。
“殿下,您一定,一定,要记得,赫舍里,一族,永远,永远都是您,的后盾。”
“您要学会把,皇上,当成,当成,一个,掌管天下人生死的帝王,来敬重,绝不要,不要,把他,只当成一个,亲近的阿玛看待,君储之间的矛盾,是历朝历代的皇上和太子,都避免不了的,您莫要只把,皇上,看成自个儿的阿玛,否则,今后您绝对,是要吃亏的。”
“郭罗玛法?”
胤礽头一回听到这种明晃晃挑拨他和汗阿玛父子感情的大逆不道之话,瞬间惊得瞪大了眼睛。
噶布喇顾不上给小太子做解答,握着他的手颤抖个不停,又继续自顾自地笑着轻声说道:
“殿下,您现在听不懂,奴才的话,没有关系,您只要把,奴才的话,给牢牢,记在脑子里,就好了。您是,奴才大女儿生命的,延续,奴才,是绝不会,害您的。”
“皇上龙精虎猛的,身体是要比,先帝好许多的,奴才猜皇上,必是福寿绵长的人,咳咳咳咳咳,您以后的储君之路,会越走越艰难,您要做好,当几十年储君,的心理准备,莫要,莫要心急,一定一定,要稳住,稳住。”
小太子闻言虽然仍旧猜不到自己郭罗玛法这话究竟是何用意,但他看着老人这般坚持的模样,他还是咬着下唇受教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道:“郭罗玛法,保成都记住了。”
噶布喇深深吸了口气,嘴角扯出了一个欣慰的笑,随后又将视线转到了右侧的索额图身上。
索额图也忙俯下身子,听到他大哥在他耳朵边轻声说道:
“三弟,赫舍里,一族,以后,就全靠你了。我把,常泰、常海他们,也都,托付,托付给你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照看好侄儿、侄女,还有纶布、倩儿他们这些小辈们的。”
索额图也赶忙流着眼泪,做保证。
噶布喇闭眼缓了一下,随后又睁开眼睛,慢吞吞地说道:
“还有,你要,记得,记得,水满则溢、月满则缺,这几年,赫舍里,一族,已经,已经非常显赫了,树大招风,贵妃娘娘在,后宫里,早已是,第一人了,你万事,需小心,莫要,被人给,抓住小辫子了,也别,结党营私,赫舍里,一族,不需要,再往前锐意,进取了,形势,形势变好了,你需要,好好等着太子,长大,太子,只要一日不登基,储君,就永远,是储君。”
“要,记得,稳住,慢慢,往下等。一直等,总会有,好结果的。”
“大哥,我记住了!你交代的事情,我会注意的,绝对不会乱来的。”
噶布喇微微点了点头,又将视线往自己的两个哭成泪人的庶次女和嫡幼女身上瞅了瞅,想起皇上赐下的婚事,心中也为女儿们的未来舒了口气,恋爱地拍了拍扑到他身上的嫡长孙子、嫡长孙女的头,最后将目光给凝在了和小太子站在一块的舒穆禄氏身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噗”的一下子咳出来一嘴鲜血,大半血水都喷在了舒穆禄氏身上。
舒穆禄氏头脑瞬间就变得空白一片。
未等她反应过来,噶布喇就头一歪咽气了,握着小太子的大手也在下一瞬松开了。
“郭罗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