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当初居住在延禧宫的纳喇庶妃,曾借助包衣娘家乌拉纳喇氏的人脉,给自己传过的信息。
虽然够机灵,但是时机不对,如今天下不稳,皇上和大清都急需一位嫡出太子,来做给天下的汉人看。
而且在民间散播“太子无能昏庸,被奴才们耍的团团转”的流言,太不好控制了。
倘若被那南边的人抓住这点儿,大肆做文章,自己被皇上查出来参与了这件事,在皇上看来,这不仅是在打小太子的脸,而是让整个皇家都没脸,到时候愤怒的帝王,岂不会砍了自己的脑袋?
考虑到这些,他就给当场拒绝了,索性纳喇庶妃也是个聪明的,没有将这句流言传播出去。
太子如今年龄小,皇上疼他爱他,但是等他长大呢?
君储之间的矛盾,可是历朝历代这天家父子们逃不开的噩梦啊!
太子自来都不缺,但是史书上又有多少成功上位的太子呢?又有多少中宫嫡子最后顺顺利利地成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呢?
说句难听的,就这大清朝,自□□努尔哈赤后,这三个掌权者可没一个是嫡出的啊?
从这次接触中,他能看出来,纳喇氏是个聪明且心中也是有着那份野望的庶妃。
倘如这个皇五子保清阿哥是个能扶起来的人。
那么……
他等得起,叶赫那拉家也等得起,只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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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您不必难受,阿哥所离咱延禧宫不远,奴婢已经打听过了,皇上让纳兰侍卫给咱阿哥启蒙,纳兰侍卫可是文武双全,被称为咱大清第一才子呢。”
“保清阿哥,以后肯定也会长成那般文武双全的巴图鲁。”
大宫女喜莲边拿着针线给保清缝着袜子,边宽慰着自家主子。
她知道主子心里不舒服,这皇长子和皇太子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这地位可是千差万别啊。
纳喇氏木木地听着,没说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费尽波折才从慈宁宫中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太皇太后故意放出来的饵儿?
宫外的纳兰明珠没有听从自己的意见,在民间散播流言。
而自己在宫内的流言,还未曾传播出去,就被守株待兔的太皇太后给抓了个正着。
还顺藤摸瓜地查到当初那条“生而克母”的流言,自己也有参与。
想起自己当时卑微渺小地跪在慈宁宫的地砖上,被太皇太后浑身散发的气势给吓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那端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用着仿佛是在看死人的冰冷目光,一字一句敲在自己心坎儿上:“这宫里自来不缺野心和**的女人,但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如果不是看在保清的份儿上,哀家就让你病逝了……”
想起那一幕,纳喇氏就忍不住地浑身发冷。
不就是一些流言吗?她又没动手害人性命?
她的儿子也不差啊,凭什么赫舍里氏那贱人的孩子就可以被立为太子。
她的保清还是长子呢,怎么就只能屈居于人下呢?
她想不明白,不懂得这嫡长子继承制在汉人心目中是多么重要,多么认可。
她只是觉得简直可笑,从来没听说过,立一个奶娃娃当继承人的,大清入关前可从来不这样子搞。
如今保清回宫了,就被皇上强制性地送到阿哥所,虽然没有直接给自己没脸,但是也彻底不来自己这延禧宫了,他在侧面告诉自己,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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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皇上真是偏心的不得了了。
他都能体谅那钟粹宫·马佳氏的丧子之痛,让她以庶妃之身,抚养长生阿哥。
自己的承庆也没了,他为什么不让自己也抚养几年保清呢?
她的保清在襁褓里就被送出宫了,她从来没有抱着她的保清睡过觉,没有给她的保清喂过饭,甚至他去年春天出痘的时候,自己也没有陪伴在他身边……
皇上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她呢?
看着主子不说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顺着往下滑。
喜莲也不敢说话。
她其实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成为皇上的女人呢?
难道努力办差,成为主子身边的管事宫女,成为有品级的女官,难道不好吗?
在她看来,这大清的女人都是可怜人,即便是皇上的女人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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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去后,转眼就来到了康熙十五年的二月末了。
储秀宫中栽种的几棵冬青树,被手艺好的小太监,修剪成了圆墩墩的模样。
它们在憋了一个冬天后,终于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墨绿的老叶缝隙里,在宫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就已经爆出来了不少嫩绿的小叶芽儿,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心里生出愉快来。
隔壁御花园中的桃花、梨花、杏花和爬了满藤的紫荆花也都相继盛开,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春天到了,各宫都似乎从冬眠中清醒过来了,也都逐渐热闹了起来,不时有小主带着宫人们,去御花园闲逛。
唯独储秀宫还是一片肃然的模样。
因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