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天的眷顾!
她的婚姻失败至极,人生也过得一塌糊涂,唯一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这个女儿而已。
女人爱她,却也恨她。
每当见到白霜行天真无邪的面孔,就让她想起狼狈的自己,两相对比,将她衬得愈发不堪。
这让她感到痛苦万分。
从丈夫那里承受的冷暴力日益加剧,她压力更大,绝望也更深,直到在某一天,找到了缓解的办法。
只要把一切的过错,全归于这个孩子就好。
她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母亲,丈夫之所以冷淡,是因为白霜行不懂得讨好。
如果她能更讨人喜欢一些、活泼开朗一些,说不定,一家三口的关系就能破冰重燃。
她这样想,于是也这样做了。
每每将心中的怒火尽数宣泄,看着白霜行茫然悲泣的脸,她总能感到莫名的舒畅。
那是终于能凌驾于他人、把女儿操控于掌心的无上快意,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在对着丈夫低声下气。
了无生趣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在死亡之前,她想带着白霜行一起。
说她自私也好,怯懦也罢,她不愿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怪物口中发出喑哑尖啸,笑声夹杂着怒吼,穿透幽深街巷。
这个男孩显然是白霜行的同伴,只要抓住他,便能逼问出白霜行的下落。
仿佛饥肠辘辘的野兽终于发现猎物,三条血管接连跃起,势如破竹,直攻季风临心口。
男孩匆忙躲过,速度飞快,逃进一条小巷。
女人没想太多,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条巷子狭窄逼仄,两边围着高高耸立的白墙,白墙之外,则是一栋栋破败老旧的居民楼。
血管掠过男孩身侧,其中一条刺穿他右手,季风临咬紧牙关,脚步没停。
更近了。
眼中笑意加深,女人急不可耐,浑身战栗。
这些小孩脆弱无能,身形单薄,体力更是少得可怜。
就像她女儿一样,无论如何反抗,都只能沦为她被她肆意操控的玩具。
巷子里空气流通不畅,从两边楼房里,溢出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眼看距离渐近,女人正要再次突袭,猝不及防,听见头顶传来的嗓音。
白霜行扬高声线:“——喂!”
动作猛地顿住。
女人条件反射停下动作,仰头看去。
就在白墙外的居民楼第二层,白霜行从窗子探出脑袋,与她视线相撞。
以及……在女孩手里,闪过一瞬火光。
不祥的预感铺天盖地,女人来不及细想更多。
几根点燃的火柴自上而下坠落,不到一秒钟,便啪嗒落地。
紧随其后,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剧痛——
在以她为圆心的半径一米之内,全被早早泼洒了汽油,当火柴落地,烈焰翻涌如潮,轰然腾起!
就在女人声嘶力竭发出尖叫的同时,一桶液体倾洒而下,落满她全身。
——二楼的女孩神色冷淡,沉默着拿起另一桶汽油,从窗口浇下。
烈焰熊熊,火势凶猛。
冲天的红光映满巷道,由于两侧狭窄,火焰无法蔓延,只能原地汹汹腾烧。
直到四肢百骸被疼痛填满,女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中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能被她如蚂蚁一样轻松碾死的孩子的计。
从见到她、被她发现并大声喊出白霜行的名字起,季风临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诱饵。
他们早在这里设下圈套,让男孩引她上钩,当她来到这个位置,白霜行便出言叫住她。
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抬头张望。
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火焰自下而上,将面目狰狞的怪物浑然包裹。
白霜行下楼走进小巷,与季风临交换一道视线,看向他血流如注的手臂:“多谢。”
“没关系。”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这里只是幻境,受伤的不是真正的身体。等幻象结束,就能恢复如初。”
他说完后退几步,站在角落里阴影中,微微颔首。
保持这样的距离,既能在突发意外时保护白霜行,又不会打扰她与母亲最后的谈话,为她留出了属于自己的**空间。
白霜行心下微动,凝视他双眼,话到嘴边,只能重复说出两个字:“……谢谢。”
她转过视线。
怪物的生命力比人类更强,眼前的女人是,季风临的“父亲”也是。
早在十分钟前,他们就先行找到了那个男人,并用同样的方式将其置于死地。
孩子固然软弱无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能被肆意践踏碾压的蝼蚁。
火焰灼烧着女人的身体,三张脸哀嚎不止,直到这个时候,也不忘对白霜行进行声嘶力竭的诅咒。
“没良心的小东西!你怎么对得起我?你爸对你不管不顾,是谁在家里教你看书写字、每天陪着你?!”
“当初十月怀胎,是我一天天供着你养着你,你怎么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