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成了一朵软乎乎的云。
郁灯泠目光微深,看着他的背影。
总觉得另有原因。
他又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怎么突然之间说这些。
郁灯泠越想越精神,午觉也不睡了,干脆拎着玩具箱子去找洛其。
两日后,薄朔雪整装待发。
他提前跟郁灯泠说了,他要带一队斥候先行,大军押后。
郁灯泠当时“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薄朔雪放下心来,等到要出发的时候,掀开马车帘一看,却险些没脚滑从马车上摔下来。
郁灯泠端坐在里面,正等着他。
“阿灯。”薄朔雪勉强镇定,恢复了温柔平静的眉眼,微笑问,“你怎么在这儿?”
郁灯泠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别的什么也没说,只甩出一句。
“我说过,你骗我,瞒我,我都喜欢你。但你最好活着被我喜欢。”
薄朔雪喉结不断滚动,身形僵硬如石。
大军就在身后瞩目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主将大人为何停顿。
半晌,薄朔雪不再挣扎犹豫,忽地一掀轿帘,矮身坐了进去。
他和郁灯泠并肩坐着,放在膝上的手悄悄伸过去,和郁灯泠的握在了一起。
马车动了起来,直到跑出一段,薄朔雪才轻咳一声。
“对不起。”
郁灯泠把手抽回去,托着腮。
薄朔雪登时越发紧张。
在心里直后悔,当时为什么没干脆给洛其磕三个响头,求求他不要说漏嘴。
事已至此,郁灯泠都已经放出话来,薄朔雪不可能再一意孤行,把她留在鹿城,自己前去。
否则日子是真的不要想过了。
薄朔雪紧张得快要出心疾的时候,郁灯泠终于开口了。
“你什么计划。”
薄朔雪微微松出一口气:“没有计划。”
“?”
薄朔雪解释道:“随机应变。眼下不知道宫里如何安排,但大军只慢我两日。我有两日周旋的时间,只要得了机会,就一刀杀了周蓉,迎大军进城,城中百姓不需要有损伤。”
郁灯泠垂眸想了想。
“如果你出不来呢。”
薄朔雪口干舌燥。
郁灯泠催促道:“说。”
薄朔雪点点头,赶紧开口,语气却迟疑:“如果是最坏的情况……”
郁灯泠打断他:“不要现编。说你原本想好的。”
薄朔雪噎了一下。
阿灯太聪明,他实在无所遁形。
“若真是那般,大军等不到我的指令,两日内便会强攻进城,清奸佞妖妃,扶你掌权。”
这也是薄朔雪之前坚持要瞒着郁灯泠,将她留在鹿城的原因之一。
此次反叛势必成功,而他们不能没有新皇。
他要阿灯万人之上,这个皇位,就必定只能是阿灯来承袭。
女帝并非没有先例,一海之隔的金朝亦是皇后即位多年后再将皇位传给嫡公主。
到那时,他在或不在,都不要紧。
郁灯泠听完深吸了一口气,久久不语。
薄朔雪悄悄地打望郁灯泠一眼,暗暗咽着口水。
“阿灯,你,生气了吗?”
郁灯泠一径沉默着。
她应当是在生气,很生气。
但是她许多年不曾有过寻常人的情绪,即便怒火翻涌,也不知如何表达。
反倒将这怒火压抑了下去,如同冰封牢牢盖住汹涌的海面。
于是多出几分冷静,去专注思考如何解决面前的问题。
“从郁泉身上下手。”
薄朔雪反应了一下:“你是说,病重的皇帝?”
许久不曾听到皇帝的名讳,这个名字于薄朔雪而言已然陌生。
郁灯泠点点头。
“周蓉自恃身份,无非是因为其子有皇帝之名。若皇帝死了呢?”
薄朔雪心中一荡。
他自然也想到过这一点,但一来弑君定会遭世人唾骂,不利于他们的长远之计,二来,这皇帝毕竟是阿灯同父异母的血脉,他不知道阿灯心中会不会有疙瘩。
听完他的迟疑,郁灯泠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自幼连生母都不关心,更别想提其他兄弟姐妹的亲情。更何况,哪怕郁泉并非自愿,周蓉也已在他身上添了许多血债,他不得不还……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待你亲眼看到郁泉,自会知晓。”
亲眼看到?这意思是……
薄朔雪若有所思,但没有再接着追问。
只是一路上,又将郁灯泠的手捉回来,握得更紧。
“阿灯,我定会护你周全。”
郁灯泠缓慢地眨了眨眼,反手也握住他。
“我和你一起,你周全,我才会周全。”
不然她为什么要跟来。
当然不是为了碍事,而是为了加重薄朔雪身上的砝码,免得他觉得自己不重要,可以随随便便飞到别的地方去。
薄朔雪垂眸看着她,终究再忍不住,一把将她端了起来,抱在自己腿上,像怀揣个宝贝一般的抱法,在脸颊上蹭了蹭,接着深深地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