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薄朔雪在办一桩奇案, 接一连的有孩童失踪,且都在京畿之内。
若是饥荒年代,孩童失踪也不是奇事, 但近些年风调雨顺,这便令人心慌不已。
且走丢的孩童有个诡异的规律, 总是个月报一桩。按时间门顺序来排, 是五岁、七岁、九岁、十一岁, 然后下一次再丢的, 又是五岁。
这原本是桩找人的事, 应有京都府尹合护城军来管辖,但这两府都将此事当作小事, 未曾在意, 拖了两年悬而未决,积累下来丢失的孩童竟已达数十人。
薄朔雪刚进宫时便看到这案宗,心里说不出的古怪,于是将这案子接了过来,也是这之后才发现了如此规律, 令两府加强戒备, 叫各家把十一岁以下的孩童牢牢看紧,到现在为止, 距上个九岁的孩子消失已经过了个月,还没再听闻别的消息。
如今只能加强戒备,除非抓到幕后指使, 才可安心。
民间门来的案子,自然要到民间门去探听消息,坐在宫中是想不明白的。薄朔雪这日得空,打算出去逛逛, 想带上长公主一起。
这个念头同长公主一说,便遭来白眼。
“不去。”郁灯泠摇头,“那些街市,脏乱得很,人多还吵。”
哦,是吗,那你先前编出千灯节城墙一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千灯节可是最热闹人最多的时候。
薄朔雪凉凉看着她,先没有拆穿,只道:“好吧,难得有闲暇,又能因公出差,那么我等会儿办完案,先去吃几串糖葫芦,再去选几串面人儿,还有炸煮丸子也许久没吃过了,到时候尝尝。”
郁灯泠痴痴听着。
她本来口腹之欲不盛,但奈何先前已经养成了在吃喝一途上跟着薄朔雪的习惯,薄朔雪的舌头便是她的舌头,他觉得美味的东西,再叙述一番,听在郁灯泠耳中,便像是馋虫直往心里爬。
其实或许吃不吃到、好不好吃不要紧,要紧的是薄朔雪不能背着长公主吃独食。
郁灯泠忍了又忍,见薄朔雪之后始终没有再来请她的意思,终于没忍住,在他出门之前,支使一个小太监过去绊住了他。
长公主轻咳两声:“若是脏乱难忍,即刻回宫来。”
薄朔雪洒然一笑:“遵命。”
有了上回的经验,出宫并非难事,但这回是要去寻常市井,不能再以殿下侯爷相称。
年轻的一男一女一同出行,以什么身份作伪装最合适呢,郁灯泠想来想去,一句“夫妻”就要出口,却听见马车外薄朔雪对街边那个卖糖人的摊主说:“嗯,给我家小姐买的,做漂亮些。”
摊主收了碎银喜笑颜开,心道这不知是哪个高门府邸,连府上的侍卫都如此气度非凡,那大小姐岂不是更加尊贵。
如此想着便一边手上麻利地画糖人,一边抬头朝马车里的大小姐露了个讨好的笑,指望她吃了满意,给自己多拉点这种给钱爽快又大方的生意。
郁灯泠咬了咬牙,伸手把马车帘甩了下去挡住视线,脸色冷淡。
侍卫,他倒是自降身份,不拘小节。
薄朔雪拿回来一个凤舞章姿的糖画,递给长公主拿着看。
“宫里糕点糖丸无数,这外边儿的糖浆大多劣质,殿下拿着看看就是。”
原本薄朔雪是想带着长公主出来适应适应宫外的生活,可真正要长公主去吃用这些寻常之物,他又先舍不得。
郁灯泠搓着木棍,把那个糖凤凰转来转去地玩,扇起一缕甜香。
薄朔雪之前就去处理了公务,剩下的时间门都是陪着郁灯泠玩,一开始郁灯泠还有些放不开,看着这街上乌泱泱的人,贴着车壁缩在马车里不肯下去,看到什么好玩的感兴趣的,眼神稍稍一停,薄朔雪便会跳下去替她买上来。
直到马车里被塞得满满当当,郁灯泠才有了些跃跃欲试的念头,掀开轿帘往外试探性地伸了一只脚。
薄朔雪抿唇微笑,鼓励地看着她。
一阵风刮过,一张烧饼油纸越过郁灯泠的鞋面飞了过去。
“唰”的一下,郁灯泠把脚收了回来。
薄朔雪:“……”
这地板烫脚么。
郁灯泠招了招手,立即有随行的侍女会意,从另一架小一些的马车上拖下来一座轮椅,咕噜噜地推到郁灯泠坐的马车面前。
马车上布置着柔软的锦垫和藤蔓缠绕的鲜花,不仅舒适宽阔,还散发着阵阵清香。
郁灯泠满意了,施施然坐到了轮椅上,老神在在地靠着。
薄朔雪又是一阵震惊。
长公主竟然在出门之前还做了这样一番准备。
轮椅通常是不良于行的人使用的,郁灯泠大剌剌地坐在上面,又没有用面纱遮脸,一时间门吸引了周围大多数人的目光。
一张张带着同情的脸大约都在想,真是可惜,一个这样好容貌的姑娘怎么腿出了问题呢。
或许还有一张张轻蔑表情的人在庆幸,长得美貌出身富贵有什么用,腿不好还不是个废人。
薄朔雪蹙了蹙眉,下意识上前一步拦在长公主面前。
他也不由得有些动摇和犹豫,宫中虽然波澜诡谲,但外面的世界并不比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