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
听着这两个字, 薄朔雪好似晴天霹雳。
仿佛又回到了刚进宫的那一日,莫名其妙之间,自己的清白就陷入了危险境地。
不过, 薄朔雪毕竟不像当日那般猝不及防, 也比当日多了几分冷静。
“殿下为何突然有此令。”
相处几日,他自恃也算了解这位殿下。
嘴上虽多轻薄之语,却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归根究底,似乎是因为她太懒, 而且爱洁到了极致,不爱与人相处。
因此, 薄朔雪也就渐渐宽了心, 几乎没再想起那一回事。
现在突然又提起, 薄朔雪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这般临时起意,更像是惩罚。
他做错了什么吗?
薄朔雪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宫女却没有办法等太久,见侯爷始终呆怔不语, 便催促道:“还请侯爷往衣香园去,殿下在等着。”
薄朔雪抿了下唇,又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
忍不住自嘲一笑。
长公主将他打扮成这样, 原来是为了更合她心意而已。
他自然不想去侍寝, 而且他记得,太妃曾与他说过, 叫他放心, 绝不会让他当真做侍寝的娈.宠, 若长公主当真任性,他随时可以去太妃宫中搬救兵。
但到了今时今日,薄朔雪的心境也有了些变化。
他视长公主,不再如洪水猛兽, 也大概知道她看似无理取闹的行径之下,都有自己的逻辑和原因,只是旁人大多都不理解。
更何况,太妃说得好听,也给了他一个上柱国的官衔,但在朝堂之上真正站出来将他的名声维护得滴水不漏的,是长公主。
综合种种,薄朔雪不太想用太妃的权势去压制长公主。
他更想和长公主好好谈谈,弄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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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宵宫的消息,几乎没过多久,便送到了慈平宫。
博阳侯正在慈平宫中做客饮茶,太妃听小太监禀报时,并未避着博阳侯,似是习以为常。
博阳侯听后大怒。
“若不是蓉儿你当初未来得及封后位,今时今日哪里轮得到那个郁灯泠在这儿胡来。今日在朝上,她还颇显风头,莫不是有了什么心思不成,还有,那个青台侯又是怎么回事,何时同郁灯泠搅到了一处?”
比起博阳侯的恼怒,太妃却是淡定许多。
她只眯了眯眼,瞅了自己哥哥一眼,喃喃道:“我倒是低估了这两人之间的‘情分’。那薄小侯爷竟当真能劝动郁灯泠去上朝,还能让郁灯泠在朝中维护他,今夜又要侍寝……怎么看,都是宠爱有加的模样。”
博阳侯越听越急。
“那蓉儿你还不阻止?这郁灯泠太过反常,一点也没有从前的乖觉。”
“为何要阻止?”周蓉挑了挑眉,经历过岁月的双眼满含深意地看向博阳侯。
“郁灯泠待在后宫之中,什么本事也没有,难道还能成了你我的心病?大哥,你须得记住,她只是一件工具。工具要好用,平日便得好生养着,关键时候,才不会出岔子。”
“只是这青台侯……再看看吧,他又能忍受郁灯泠多久呢。”
听着太妃笃定语气,博阳侯焦躁心绪也放下大半。
这些年来,经过蓉儿手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他们一族数次在蓉儿手下化险为夷,他自然不会怀疑自己妹妹的手段。
如今的内宫之事变化太多,早已不是他当初随着先帝平乱时那般光景了,他不懂的事,便不会多加置喙,交给蓉儿处置便是。
博阳侯放松一笑,展颜道:“那便不说这个了。洛地表兄家有一个儿子,名叫恒飞,蓉儿你可还记得?”
太妃皱了皱眉:“远房表亲,我怎记得那许多。”
“咳,你是贵人多忘事,他们却很惦记你。在洛地,他们经营得很不错,这次特地托我进宫来孝敬你。”
博阳侯说着便打开匣子,太妃看了眼匣中的财宝与店铺门契,神情舒展不少。
“的确是颇有名气的铺子。”
“那是,不然怎么显得出孝心呢。”
太妃合上匣子,随意问:“他们想要什么?”
博阳侯抚了抚胡须:“洛地境内新开出来一座硝石矿,他们想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开矿?”太妃有些犹豫。开矿之事是件肥差,就这么给出去,怕是太过轻易。但燕朝最值钱的除了金银之外便是铜矿,硝石也没有多大价值。
“到底是自家人,拿着也放心些。”博阳侯劝道。
权衡一番,太妃也没多犹豫,点点头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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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屋中,薄朔雪便见到长公主仰躺在榻上,脑袋伸出来悬在床榻边,正由一个宫女替她绞干刚洗好的乌发。
因着这个姿势,长公主仰脸冲着门口,一双黑得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方向,脸蛋如衣衫一般雪白,有一部分已经绞得半干的长发在榻上披散着,像是黑夜中伸出的爪牙一般。
薄朔雪:“……”
他分明看见那个服侍的宫女在被长公主盯着的时候,藏在凳子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