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越则是在帮他铺床单,他过来瞧了一眼,席越铺得很好,一眼望去格外平整,连褶皱都很难瞧见。
“做得很好。”
“小少爷。”
席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要求的机会,“下周我有比赛,您会来看吗?”
商陵面色骤冷,又来。
又是这副做小伏低的弱态,极轻的声音充斥卑微与期待,配合深邃眉眼,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忧郁气息。
可也正是他最看不起的样子,能捕获虞清的青睐。
虞清果然瞥了席越一眼,说:“看情况吧。没重要的事,就会去看。”
他也对这些活动挺感兴趣。
尽管没有得到保证,哪怕只是棱模两可的回答,都让席越高兴地弯起嘴角,仿佛获得天大的恩赐:“谢谢小少爷。”
虞清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目睹一切的商陵牙都要咬碎,席越真的太有心机了。
席越知道虞清喜欢被顺着、被捧着,针对虞清喜好调整他的性格,以卑鄙手段换来虞清的目光。
真是下作。
刚这么说着,席越领口内突然荡出一条线,随着席越转身的举动,一枚山水牌翡翠映入眼帘。
商陵目光死死锁在席越的背影上,手背青筋浮现,指节逼出惨白。
那枚山水牌翡翠,是虞清提前好几个月定制的。
是他的生日礼物。
每年,虞清都会认真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大费周章打听他的喜好。
前段时间,林悠告诉他,虞清提前好几个月找好大师开始雕刻,从挑选料子到选定山水图案,都是虞清亲手操办。
他很期待这个礼物,他故意不去问,就是不想破坏惊喜感。
可他还是忍不住找管家要了实物图,管家还给他发了许多照片,画面中都是虞清为了他的生日礼物熬夜,突然睡着的照片。
商陵很感动,同时也对虞清更加愧疚,虞清曾经全心全意对他好,现在轮到他掏心掏肺,这很公平。
但是现在,本该出现在他生日宴上的礼物,却挂在席越脖子上。
虞清把他的生日礼物送给席越了。
席越一走,商陵便扯住虞清的手腕,他眉骨微压,薄唇下抿,以至于他的神情看起来格外委屈:“那是我的。”
“什么?”
“席越脖子上的翡翠。”
商陵期待了很久的礼物,现在挂在别的男人的脖子上,他如何能不委屈?
他的声线有些哑,因为落差过大,眼眶竟跟着湿润起来,他执拗地盯着虞清,“那是你给我的。”
虞清突然有些尴尬。
这块翡翠本来就是给商陵定制的,可那段时间他很讨厌商陵,不给商陵吃巴掌都算他脾气好,给商陵送礼物?做梦吧。
可现在商陵用仿佛受委屈的表情看他,显得格外可怜。
商陵还在扯着他的手腕,手腕处的大掌上移,扣住他的肩膀,他们面对面,也让商陵身上的委屈劲儿愈发强烈。
“清清。”商陵轻声唤着,学着席越摆出低姿态的可怜表情,“那是你给我定制的,可你给了别人。”
虞清从小没吃过苦,故而很容易对弱势群体产生同情心,像路边流浪的猫犬,又或是街头乞讨的老者,都会让他心生怜悯。
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席越的小脾气,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点。
可商陵哪哪儿都和弱势群体沾不上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又没欺负商陵。
虞清抿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他偏过头,嘴硬道:“你看错了,不是这块。”
“就是这块。”商陵固执地重复,“那是你给我的,是我的,你不能给别人。”
从前虞清怎么没发现,商陵竟居然如此幼稚。一枚翡翠罢了,商陵家中不是很多吗?
比这更昂贵、更稀有的商陵都有,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一块?
“那是我的。”
“清清,你不可以给别人。”
虞清被商陵弄得很烦,尤其商陵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更烦了。
终于,他不耐道:“知道了,会给你的。”
“我就要那一块,你知道是哪一块。”
“……知道了。”
得偿所愿的商陵抱住虞清,他们胸膛贴着胸膛,体温渗着衣料传递到虞清身上,也让虞清体会到对方的欢悦心情。
……有这么开心吗?
一块翡翠而已。
虞清无法理解。
商陵下午还有一场会议,原本这是一场线上会议,现在该为线下,现在他必须去公司集合。
临走前,他警告席越:“之前在酒店,你仗着清清单纯,所以肆无忌惮。现在这里是我家,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不会被人察觉,席越,要点脸吧。”
商陵不喜欢把话说太绝,这是商人的习惯,可面对这个初出茅庐的男大学生,他总是压不住最纯粹的恶意。
或许是席越的手段太卑劣,或许是席越靠虞清太近,总之,他很厌恶这个本该不会出现在他周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