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半空,寒星渐隐时,郭元才乘着马车回来。
用了晚膳后,他这才慢悠悠进了赵熠的书房。
议和虽是无果,可他却笑着满脸笑盈盈,精神极好,自顾自见礼后就忍不住道:
“世子爷,今日我可是在卞王府耳听到一个颇为有趣的事,那日,岳四小姐一舞倾城,可是把卞王迷的神魂颠倒,他许以重恩于岳贵妃,希望美人常伴身侧,可谁知,岳四小姐早已出逃,岳贵妃寻不到人,竟是塞了一个丫鬟到卞王床上,卞王服了药搂着丫鬟,雄风大振,可谁知第二日睡醒,发现怀里竟是个丫鬟,顿时勃然大怒,岳贵妃一大早就去卞王府解释那丫鬟早就被她认作‘义妹’,如今卞王已与她妹妹成了好事,自是要将人迎入府,您猜后来怎么样?”
赵熠挑挑眉,没作声,郭士摸摸鼻尖又继续道:
“那卞王气得转身抽出侍卫手中的剑,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就斩了丫鬟,听说岳贵妃的那张脸,当时就黑了。”
郭元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完才觉自己口渴,忙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狗咬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熠勾唇,丝毫不意外,他只把手中的暗信递给郭士:
“他们倒是不足为患,如今怕就怕萧祁又有了主意,还有岳铮,虽说他已是一把年纪,可若真到战场上,还是不得不让人忌惮三分啊。”
“世子爷您就放心吧,这萧祁三战三败,已是令卞王很是不悦,‘养伤’,怕是还得一段时间,要我说,还得是世子爷您,只要有了勃关那边的消息,咱们就能尽快离开这汴州城。”
虽说自古以来,打仗都不会斩来使,可到底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此番议和,怕是要改变一条,你之前所说的,爷考虑了一下,未尝不可行。”
“爷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这几日,郭元诧异的睁大眼睛,关于将战事定于什么时候,这几日,他们可是讨论过好几次,可不论他怎么解释,赵熠可都对于此时开战不松口。
注意到他桌上宣纸上端端正正写的那个“食”字,他心头已是明白,他家爷确实是改变主意了。
“你心里难道不是希望爷明年春天再开战吗?”
赵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被戳中心中所想的郭元嘿嘿一笑,拍马屁道:
“我如何想也得世子爷您认可不是吗?当然,您是如此的英明神武,如今暂缓开战,不仅是我就是天下所有的百姓都会感谢于您的!”
“你这张嘴,越来越巧了,和她的那张倒是有的一比。”
“和谁?”郭元不甚明白,可看男子眼神含笑,心情极好,他突然恍然大悟道:
“爷您真是说笑了,岳四小姐人家是舌上生莲,哪像我这粗人,也就只能说些真心话。”
“嗤,你嘴里还有真心话?赶紧回去吧,爷再听你说话,就要头疼了。”
赵熠笑骂着摆摆手。
“哎呦,您既然头疼,那我可不能再打扰您,您睡不着可要记得让岳四小姐给您多读读书。”
郭元乐呵呵的拱手说完就出来了。
可他出了书房,却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转脚来到了一间房间的屋门前,轻轻敲响了门。
正在昏暗的烛火下,认真研读书卷的岳娇棠,在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时,有片刻发愣。
随即,她就从枕头下取出匕首藏于袖中,这才在门外一声又一声,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敲门声中走过去缓缓将门打开。
“深夜叨扰,还请岳小姐见谅。”
一看到人,郭士就深深一个长揖,只把岳娇棠吓了一跳,她忙上前虚虚将人扶起来:
“郭士您这是做什么,我怎么受得起您这一拜!”
郭士,他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可就凭不论大小事,赵熠都跟他商量,就能让魏军上下对他肃然起敬。
“岳姑娘客气,不知方便可否屋中一谈?”
郭士笑的满脸和气。
不知他来意的岳娇棠,心中忐忑,甚至暗暗多了几分警惕,可面上却笑盈盈的将人迎进屋中,倒茶让坐。
郭士笑呵呵接过茶:“岳姑娘也坐,不要站着了。”
岳娇棠点点头,依言在一旁坐下。
“您不用紧张,我只是来告诉您一些事情。”
说着,郭士就把他今夜在卞王府所听到的事简述了一遍,末了,他也不说话,只缓缓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而岳娇棠再听了这话,心头有说不出的快意,可随即又有另一担忧浮上心头。
她迟疑半响才出声询问:
“郭士,您的意思是贵妃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非也,她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若所说之前贵妃会掩藏她失踪这件事,此次事件后,显然她失踪一事,根本掩藏不住。
为了向卞王赔罪,贵妃肯定会千方百计想办法找到她,将她献给卞王。
而若是让她发现人藏在魏使这里,明显局势会不利于他们,甚至可以用“危已”形容。
“依郭士看来,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岳娇棠蹙眉,她虽然此时换了一身男装,甚至面容都易容成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