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回房间里睡好不好?您这个样子,儿子真的不放心啊。”
瞧着搬了张太师椅,懒懒的靠在那里品茶的周兴和,周青甫真是头发都要白了。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周青甫做梦都没有想到,父亲也有这样无理取闹的一天。
周兴和把儿子的郁卒尽收眼底,却是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反而还站起身,指挥着忙碌的几个仆人:
“哎,你,说的就是你。床整那么高干什么?再低些,再低些,这都把茉莉花的光给挡住了……”
“爹!”彻底被无视了的周青甫终于忍不住,嗓门一下飚的老高。
周兴和倒是无所谓,那几个仆人却是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紧张的往这边看。
“看什么看?先下去。”周青甫没好气的道。
“下什么下去?”周兴和眉毛一挑,斜了他一眼,“你个不孝子,我看你就是见不得你爹舒服……”
虽然在房间里喝了茉莉花茶后也能入睡,却是再比不得茉莉花这里花香馥郁,就连做个梦,都是有茉莉花香味儿的美梦。
说句不好听的,从小挑着家族重任,周兴和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人生还可以如此舒服快意。尤其是这会儿,天上洒下皓月清辉,和花坛里的虎头茉莉交相辉映,什么叫花前月下,这就叫花前月下。
周兴和觉得,就这么着坐在花坛边,啜口香茗,看一眼茉莉,再望一望皓月,嗯,人生圆满,莫过于此。
“爹——”周青甫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是谁之前天天骂他这个儿子没出息?说什么不就是株茉莉花吗,值当得他神魂颠倒?
结果茉莉花真的开了,他倒是能欣然接受,却换成了一辈子最不会风花雪月的老爹开始意乱情迷,而让老爹神魂颠倒的也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而是他之前嗤之以鼻的虎头茉莉。
可喜欢就喜欢吧,他爹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吃饭要对着茉莉,喝水要对着茉莉,好吗,眼下就连睡觉都要在茉莉花旁。
问题是更深露重,周青甫可不认为他老爹这样的身子骨,真能受得住每到中夜时外面的寒气。这好容易能每日安然入睡,郎中也说,好生将养的话,老爷子身体定然能大好,要是因为睡在外面毁了,他不得担心死?
“爹什么爹?我这还不是跟你学得。”对上周青甫那担忧中带着谴责的眼神,周兴和也有些心虚,却是强撑着反驳道,“当初你不也是这样?我跟你说,不要因为茉莉着风,不要因为茉莉淋雨,你听过你爹一句劝吗?还跟我闹脾气……”
就因为在家里自己骂他,就抱着他的宝贝花盆跑到别庄。也不想想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能受得住吗?
“我,我哪有……”周青甫真要被自己老爹给为难哭了。话说当初他是自己主动过来别庄这里住的吗,还不是老爷子口口声声他在府里会扰乱孙子进学,冷酷无情的把他给赶出来的吗?
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到最后终是低声认错:
“爹我错了,您打我也成,骂我也好,却是万不能就这么宿在外面……”
没想到一向性子倔的儿子,这么容易就认错了,周兴和也有些心虚,好一会儿只得妥协:
“那成,这回就听你的。”
却是到底有些不舒服,哼了一声道:
“昨儿个让你送的那些请柬,可都全送出去了?”
“爹您放心,已经全送出去了。”看老爷子不再倔着,周青甫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顿了片刻还是道,“您确定,那个姓成的,明儿个真会登门?”
昨日刚一进家门,老爷子就交给他一个任务,那就是把写好的请柬一一送出去。送请柬的名头也很简单,那就是请人到周家赏花。
赏花盛事,本来只有京城那里才盛行,只是所谓上行下效,各地州府也会有些豪门同样以这个名头附庸风雅。
周兴和之所以有这个念头,倒不是为了炫耀,根本是想要给虞秀秀解决后患——
不得不说秀秀那孩子和他们周家还真是有缘,老爷子眼下不但彻底接受了秀秀,更是拿秀秀当亲孙女似的。
吃的住的用的,根本比对他这个儿子还上心。至于说和成家之间的旧事,更是当成重中之重。
听周秉林把当日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后,老爷子当时就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成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那盆重瓣牡丹既然入了他的眼,对方势必会想法子过来讨要。
这番话周秉元和周秉林当初也说过,周青甫却是一直都不大相信。
一则事关虞家,成方就不怕事儿闹大了,吃不了兜着走?这二吗,就是周青甫有些不大相信,成方做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抛弃替他奉养双亲的发妻已经是猪狗不如,竟然还跑来抢属于发妻的东西?但凡还要点儿脸,就不能做这样的事。
周兴和斜了周青甫一眼,说不出是后悔还是庆幸——
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被他娇养得太过天真了些。得亏是下面还有俩孙子,不然自家这点儿产业,早晚都得让傻儿子给拱手送人。
当下冷哼一声:
“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