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九州要跟我谈判？”

叛军大营中，史朝义看着面前的通讯兵，难以置信。

一般战争中，只有失败的一方会在抵抗不了的时候主动请求谈判，哪见过胜利的一方主动提出谈判的。

通信兵道：“他人已经到外面了。”

“让他进来吧。”

但愿不是什么坏消息，史朝义心中这样想着。

李九州大踏步走了进来，依旧如往常一般虎虎生威。

史朝义皱起眉头道：“你真是来谈判的？”

“不然呢？我说我是来讨杯茶喝的你会信吗？”李九州开起了玩笑。

这让史朝义更加佩服了，在这种紧张的战斗中，他还能保持如此乐观淡定的态度，看来他对这场仗是胜券在握。

“如果你真是来讨茶喝的，我倒挺欢迎，毕竟你曾经也帮过我。”史朝义说着，唤人取来了茶盏。

李九州不提正事，一屁股坐了下来，端着茶杯品了一口，“好茶。”

史朝义愣愣的看着他，问道：“眼下的局势对你方很有利，不知道你此来是想谈什么？”

李九州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这次来也是帮你的。”

“帮我？”史朝义疑惑的看着他。

“我之前不是也帮过你一次了。”

史朝义撇撇嘴，只好闭上嘴。

可他还是不放心，便唤来一个人，附耳吩咐盯紧外面的局势，生怕李九州有诈。

既然李九州不急，史朝义也不担心，这个唐军主帅现在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不愁唐军会突然发起偷袭，索性也陪他喝起了茶来。

半晌，李九州开口了，“现在汴州的局势，你我心中都再清楚不过，你们想要从我手中拿下汴州南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说的这话，史朝义也不反驳，点了点头道：“确实，说起带兵打仗，我的确不如你，这场仗，我想打赢你也不容易。”

“你有没有想过整个天下的局势？”李九州眼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史朝义犹豫了一下，“愿闻其详。”

“我看你也并不像是个大奸大恶之人，那我就好好跟你说说。”李九州的声音适度的传入史朝义耳中，音调高低恰到好处，让人不会觉得他太过狂妄，也不会觉得他太过谦卑。

这反倒让史朝义愈发琢磨不透了。

“这场波及天下的大战，你觉得双方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我自然是相信我方。”史朝义冷笑了一声，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太幼稚了。

“非也。”李九州说道：“首先，安禄山史思明无道，不得人心者，往往难以取得胜利，其次，天下正统终究是李唐皇室，安禄山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谋反，已经食言在先，从那一刻开始，其野心也彻底暴露了，让他吓人所不齿，试问，谁还会替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卖命？”

看来李九州是来离间的，史朝义没说什么。

李九州继续道：“别的不说，我的朔方军为了这场战争绸缪已久，你也见识过，不论是战斗力还是武器上，都比你们厉害太多，单凭朔方军，也足以让你们胆寒，更别提还有其他的大唐精锐之师。”

史朝义皱眉问道：“你此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好让我知难而退？”

李九州呵呵笑了起来，笑得还很得意。

“我此来是为了你的前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史思明应该已经集结人马前来支援汴州了。”

见他已经猜到，史朝义便毫不忌讳，“不错，汴州要地，事关天下大局，我久攻不下，自然会请求支援。”

“就算他来了，也攻不下汴州，说起来，你们父子二人的关系还真是微妙得很呐。”李九州的话语中颇带着嘲讽的味道。

史朝义尴尬笑了一笑。

李九州抬头看着他，“你这个父亲早就想除掉你，这点你心里很清楚，所以，他并不会带兵前来支援。”

史朝义一阵沉默。

李九州继续说了起来：“他偏爱史朝清，既然想除掉你，便巴不得你在此处跟我纠缠，若是能获胜拿下汴州，那是再好不过，若是败了，死在了这里，那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都省得自己亲自动手了。”

史朝义的眼神已经开始恍惚起来，为了坚定他的信心，李九州继续添油加醋，“就算你没死在这里，带着残兵败将回去，他也能以军法治你的罪，到时候你还是难逃一死，所以说，这场仗对于你来说，不管是输是赢，半点好处都没有。”

史朝义静静的听着，他明知李九州这番是挑拨离间的话，可仍感到不寒而栗。

李九州将自己看得太透了，正如他所说的，自己不论是输是赢，最后都是败方。

史朝义起身挪动脚步，走了几步。

他一直以来，都把李九州当成一个少年老成的大智者，似乎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就像能看透世间万物般，又能看透遥不可期的未来。

这样的人，已不单单只是让他感到钦佩，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拼命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子，和李九州交换了一下眼神，却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股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