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缓缓说道:“我探得消息,黑衣大食极力排挤摩尼教,大批摩尼教徒涌入我朝边关,朔方军内乱,亦是因为摩尼教而起。”
李九州点了点头,摩尼教他听说过,便是明教,长安城中亦不乏摩尼教徒,只是皇帝以摩尼教“本是邪见,妄称佛教诳惑‘黎元’”为由,下令中国人严禁参与。
后来又下敕严加禁断,禁止摩尼教在大唐传播。
想不到黑衣大食也对摩尼教加以排挤,但这跟朔方军的内乱有什么关系。
当下不解问道:“难道朔方军中有摩尼教徒?”
“正是。”哥舒翰说道,“我久居边关,对朔方军亦有了解,朔方军中各民族的士兵不少,其中便有信奉摩尼教之人,先前因为朔方节度使由李林甫兼任,后来几个副使又纷纷调走,导致军中无人管理,有人便趁机排挤摩尼教徒,引发动乱。”
李九州又问:“我听到的消息是因为克扣军饷。”
哥舒翰摇头道:“克扣军饷只是噱头,你不在军中,很多事当亲眼所见才可信。”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李九州心想他既然前来提醒自己,肯定是想好了对策的,便直接问他。
哥舒翰也的确是带着自己的想法来告诉李九州的,“朔方军中,回鹘人不少,信奉摩尼教的大多是回鹘人,我认为,只要允许其信教自由,内乱自平。”
李九州沉吟道:“这可有违圣意。”
皇帝将摩尼教视为邪教,严加禁止,若是朝中有人知道自己在灵武允许摩尼教活动,恐怕会是朝臣对付自己的一个把柄,李九州是以为难。
哥舒翰感觉这瞻前顾后不像传闻中李九州的作风,问道:“李公有何担心之处?”
李九州将他引至一旁无人处,悄声说道:“哥公有所不知,这队护送我去灵州的队伍,保不准有朝中权臣派来监视我的,若是传信到京中,我难免落下把柄。”
哥舒翰眼眸一转,“既然有耳目,这事好办,我派人假扮土匪,帮你在路上解决了他们。”
李九州还不至于滥杀无辜,况且自己也不确定这队人中谁是耳目,轻轻摇了摇头,“若是错杀好人,我于心不忍。”
哥舒翰明白他的担心,说道:“我军中亦有信奉摩尼教之人,我未加阻拦,只是我两人处境不同,我不似你这般有千百双眼睛盯着,倒也无所顾忌。”
李九州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暗讽自己怕事,但见他说得温和,便也温言说道:“大唐即将会有一场大风波,我要阻止,此时还不能出事。”
听他说得神乎其神,哥舒翰有些不信,他怎么预料后事,除非他是诸葛孔明再世。
李九州看他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继续解释道:“如今的朝局,想必你也清楚,大唐若再这般下去,听信谗言,由权臣把持朝政,放养奸人,大唐盛世只怕撑不了多久。”
哥舒翰低头想了想,说道:“看你也是个心系社稷之人,我也不便多问,若是你不放心,如此可好:将护送你去灵州的这队人交给我带回去,我派几个得力之人护送你去灵州。”
他这是折中的办法,既能不伤人,又能把李九州身边的卧底撤走,自是再好不过。
只不过如此一来,哥舒翰难免要担风险。
见他半天不说话,哥舒翰说道:“我这边你不用担心,那些人是派来监视你的,到了我那里,他们也派不上用场。”
李九州这才下定决心,点了点头,走到车队前,对众人高声说道:“此间有匪患,河西军人手不够,特来借调人马,你等便随哥公前往平乱,已离灵州不远,我自己前往灵州便是。”
果然有几个侍卫站了出来,“我等皆是奉命随行至灵州,有命在身,不便前往平乱。”
李九州也大概猜到了,这些人十有八九便是杨国忠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厉声说道:“尔等都是当兵之人,既然有匪患,自然义不容辞,况且军令如山,我乃是朔方节度使,还使不动你们不成?”
一众人无奈,虽是不情愿,却也不敢太顶撞李九州。
李九州看了一眼哥舒翰,哥舒翰会意,上前说道:“前去灵州的路途已不远,我会安排几个熟悉路途的人护送李公安全到达,你们若真是有血有肉之人,便随我前去杀敌。”
哥舒翰唤来几个得力之人,安排护送李九州,原先护送李九州的那队人,不得已随他而去。
轻松摆脱了杨国忠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李九州甚是高兴,这下到了灵州,自己便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志同道合之人,无需过多言语,李九州和哥舒翰三两句话便能说到一块,惺惺相惜。
哥舒翰临行前队李九州说道:“河西离朔方不远,日后若是朔方有事,派人捎个信,传句话来,我麾下数万凉州铁骑,随时便到。”
李九州行了个礼,“河西若是有事,我朔方亦不会坐视不理。”
两人心下达成了结盟的默契,便不再多言,哥舒翰策马,带着一群人离开。
李九州仔细盘算了一下,如今大唐边关的主要兵力,自己任朔方节度使,河西节度使达成了契约,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大概率也会支持自己,加上剑南节度使李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