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老谋深算,对李九州心中的小算盘了如指掌。
他不想被李九州利用,却又急切想扳倒王鉷。
这是很矛盾的。
永阳坊纵火案,李林甫和杨国忠心知肚明,本可以利用王清借机跟王鉷扳扳手腕过过招。
只是胜算几成,谁也没把握。
见李九州是个无所顾忌的愣头青年,李林甫倒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手段,问道:“那你如何让那王清承认过失杀人?”
“鄙人自有办法,这个阁老请放心,王御史那边,还望阁老美言。”
想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九州不便透漏,李林甫扫了一眼排列的众人,“你这番话,我自会对王御史说明。”
“阁老有情有义,我替王御史在此谢过。”
李九州故意将自己说得是站在王鉷那边,想混淆视听。
李林甫朝杨国忠问道:“杨卿觉得如何?”
他既然都已同意了李九州公开审案的请求,却又来问杨国忠。
杨国忠将两只眼睛喜得眯成了一条缝,躬身答道:“鄙人以为此法甚妥。”
李林甫和杨国忠二人心中明白。
李九州若是真想帮王清开罪,大可将这桩案子压住不管,用不着劳神费力搞什么公开审判。
一旦当着京城百姓的面上公开审理这桩案子,百姓的口水便能将王清淹没,王鉷自是名声难保。
这种对自己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两人也不戳穿李九州的小伎俩,且看他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跟杨国忠的满脸喜悦不同,李林甫毕竟不是一般人,喜怒从来都是让别人去猜的。
“既是天意,自不可逆,你身为京兆府少尹,自当为圣人效劳,又问我做甚。”李林甫哼了一声,显是不屑。
见他并未拒绝自己公开审案,李九州跪地拜谢道:“多谢阁老体谅,阁老大义灭亲,实乃百官之典范。”
见李林甫面色难看,方才意识到大义灭亲四字似乎用得不大妥,忙补充道:“是知情达理。”
见他这般草率,李林甫反倒有些不放心了,斜眼看着他,不耐烦的问道:“何时审案?”
“定于三日后,在京兆府门口,还请阁老转告王御史,若是不放心,可亲自监审。”
看来李九州搞了这么个动静,就是想让自己出面帮他挡住王鉷这一关。
李林甫本就心事重重,愈发不耐烦了,起身拂袖,“乏了,回去吧。”
身后捧着鱼篓的小厮急忙将金鲤收起,跟上李林甫步伐。
杨国忠斜了一眼李九州,也不知这小子是哪冒出来的。
李林甫行事向来小心谨慎。
近来王鉷多次于朝堂上跟自己公然作对,李林甫因此心中甚是烦恼。
本是外出散心,不想却闹了这么一出,李林甫自然不悦。
李九州也不敢多话,船已靠岸,便一路随行恭送李林甫回府。
目送着李林甫进府,一群人吁了口气,纷纷散开。
杨国忠叫住了李九州。
身旁还站着鲜于仲通。
“此案乃是近来京中重案,若是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功劳。”看来鲜于仲通那套画大饼收买人心的方式,是从杨国忠这里学来的。
李九州心里想笑,“多谢杨公提点。”
鲜于仲通见杨国忠表了态,当即说道:“李少尹,此案你便放心去查办,有杨公为你做后台,天大的事,咱们也兜得住。”
杨国忠最喜别人奉承他,抚着美髯,似是默认。
李九州心想,这杨家也不知祖上是何等颜值,后代一个个都是这等俊男美女。
只是这杨国忠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害人误国之辈。
“杨公仪表非凡,深明大义,实乃仙人下界。”
被一个美少年夸自己仪容,杨国忠脸上微笑不减,“少年人敢作敢为,你自当放开手脚去做,不必有太多顾虑。”
鲜于仲通是个什么人,杨国忠再清楚不过。
拍马吹嘘,阿谀奉承,鲜于仲通是把好手,真叫他去做台面上的事,他哪是那块料。
既然李九州这小子肯站出来扛起这个责任,那就成全他。
如果真的出了事,全是他一人擅自行事。
“府中人等,你可随意差遣。”鲜于仲通追着补充了一句。
有了上司的授意,李九州更加能放开手脚了。
一到府中,便叫来了万南山。
万南山推门而入。
“李少尹,照你的吩咐,东西已备齐,这里还余下些银两。”
万南山拍了拍背上的包袱,从怀中拿出剩下的碎银两。
见银两并不多,李九州将他的手推了回去,“你收着吧,留着补贴家用。”
李九州并不缺这点银两。
他深知在一个小小捕头没几个钱,一年的俸禄也勉强只够在京城养家糊口。
万南山收起银两,高声问道:“何时行动。”
李九州急忙起身示意他闭嘴,走到门口,看了四周无人,将门关上。
“万捕头,先前商议之计划,此时可行,就定于今夜,你先去准备。”
万南山早就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