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空间里有着巨大的，苍白的，惨败的月亮，它低低的挂在天上，像个白灯笼，死气沉沉的照耀着，周围仍然是一片暗沉的世界。

张星星的眼前就像是弥漫着灰色的雾气一样，无论如何都撩绕不开。忽然她感觉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她咽了一下口水，呼出了两口寒气。

她转身就跑，但不管她向哪个方向逃跑，都会重新回到这个地方，重新面对这个怪物。

怪物似乎也有些厌烦了，随意的撇了一下黑色的衣袖，黑色的浓烟瞬间喷出，烟气重重的碾压约束张星星的魂魄，进入了她的灵魂里面，彻底与活人的世界分离开来。

不一会儿，她似乎冷静沉默了下来。好似她已经习惯了魂魄，好似她离活人已经很远很久了。

牛头见她冷静下来，就变成了两米高，拉长了自己的身体，从黑色袍子里面掏出了一块荧光色的闪着黑色雪花屏幕的显示器。

雪花屏幕似乎很久没更换过了，他按了几下都没有反应。不太好用，他叹了口气，熟练的拍了两下又甩了两下，雪花才消失，黑色的界面才显示出各项内容。

“吾乃酆都城十大阴帅鬼差中的拘魂史，牛头”声音变化莫测，忽远忽近，似人非人的语气，不是我所能描绘出来的。

“汝今阳寿已尽，即随吾通行阴间。”

半空中忽然显现出一个手掌大小红黑色令牌，上面也刻画着古怪的东西，沉淀着不祥的气息，昏暗的雾气缭绕在它上面。它直接来到了张星星的身前。

“这是什么？”张星星并不像接过去，捏了捏手指还是边问边拿在了手心里。

“勾魂牌，汝命的批票，切记随身”

明明身体应该是没有温度感觉了，但还是被这个寒冷的令牌刺激了一下手掌。

牛头动了动衣袖，好像下一瞬间就要离开了。但是张星星忽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却看不出难堪的面色，“你能不能帮个忙？”

“何事？”

“能不能帮我把手机格式化了？”

“允”

一团小小的黑气破开了结界一样的环境，飞快的环绕过地板上的手机，手机黑屏后，又自动开机，页面立刻成为了系统自带的锁屏页面。

张星星也跟在黑气后面走了过去，呆愣愣的把头穿过厕所的隔板，半个身子侧过去端详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和临死前扭曲的身体。啧啧，你怎么死在男厕所呢，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又会说的不会听的，八条蛤蟆蝎子精的，唉，好在是个私生女，呵，不然多给家族抹黑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心满意足缩回了头，又想到了什么，“不会经常有鬼这么要求吧？”

牛头沉默了下来，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话这么多，而且成为鬼之后，性格好像更跳脱了，他也不确定应不应该用这个词来形容。随即他更沉默了。

一挥手，一条小道就在暗沉的空间里显示了出来，两米高的牛头在前面飘着，还是不是鼓弄这早应该维修的工作机器了，但是维修部门一直在修酆都的下水道，上面要来视察了，到时候怎么也应该换一批新的吧。想到这里，他自顾自的点头觉得很对。

后面的张星星看什么都稀奇，她看着路边十米一个的白灯笼，脚下一步一生尘的道路，嘴里还在问个不停。

“你刚才在我脸上喷的黑气是什么？”

“酆都的气息”

“那是什么”

“摆脱生老病死之苦，爱恨离别之痛。”

“那么好听，还不是把我整个人都格式化了。“毕竟成为人的记忆好像对她来说已经很远了。好像真的是上上一辈的事情了，如果再来一辈子还做人的话，她一定要更加放心大胆的活下去啊，嗯，找个大腿也挺好的，但不论如何就是要好好的活着啊。

活着，就足够了。

牛头转过身来看向她，似乎很少有鬼魂对鬼差这么轻松随意。

他停了下来，指着走到跟前的土地庙说着，“一起进去吧，带好勾魂牌。”

“你怎么不说那些古古怪怪的词了？”

“业务进修”

“哦，辛苦了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