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尽是残肢断臂，曾经繁华的码头，现在布满尸体。

一路走来，赵牧一个活人都看不到。

人间炼狱。

在天人之姿的感应下，无尽的怨恨与痛苦包围着赵牧，

数之不尽的水乡镇怨魂，游荡在这片炼狱。

他们遍布整个水乡镇。

他们不断的互相吞噬、壮大，口中呢喃着。

“大乾，报仇。”

屠杀。

毫无底线的屠杀。

赵牧捏紧了拳头，面色铁青地走在水乡镇的街道上。

他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恐怖的怨气遍布整个水乡镇。

芊云溪告诉赵牧。

若是放着不管，催生出来的怨魂最低也是五品巅峰境界。

炼狱一般的景象深深震撼了赵牧的内心，刺痛了他的灵魂。

从和平年代走过来的他，甚至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景象。

赵牧真正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比他想象的最残忍的景象更为残酷。

水乡镇发生的一切，芊云溪倒是习以为常。

人命而已，不值钱。

芊云溪此刻想的是，要不要布置一个阵法，将这些怨魂利用起来。

凭借她的技术，可以保证百分百诞生一位六品境界的冤魂，甚至有机会达到七品。

这些怨魂互相吞噬的的能量利用率实在是太低，看的她直摇头。

仔细思考一番后，芊云溪放弃了这个想法。

水乡镇隶属乾元州境内，任何人在这里大肆屠杀平民，暗影卫会先教他们如何做人，再教他们如何做鬼。

芊云溪可不想被他们误会，特别是那个疯狗一样的血影圣者。

麻烦的一批。

芊云溪伸手抓住一只游荡的怨魂，一丝丝的火焰燃起，灼烧着其中的怨气。

片刻后，一团纯净的记忆被提取出来。

注入灵力。

记忆中的影像在空中浮现。

芊云溪手指轻轻滑动几下，快进到最后一段。

直接读取记忆虽然方便，但也有隐患，一旦读取的记忆太多，繁杂的记忆会影响灵魂纯净度。

进一步更是会影响一个人的意识与认知。

并不剧烈，但就是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最难提防。

若非必要，芊云溪不会随意读取一个人的记忆。

这时候，灵化法就非常好用。

提取出记忆，使用灵力激活就能随心所欲的观看。

如果使用纯净的水晶封印起来，起码可以保存一百多年。

如此完美的灵化法，只有一个小小的缺点。

被提取记忆的人，魂飞魄散，必死无疑。

这些怨魂反正都已经死了，过一段时间就会消散在天地间。

不如给他们看看。

画面不断闪过，芊云溪的灵化技能早已练至登峰造极，不仅有声音，还有背景音乐。

以赵牧曲乐大师的境界，都觉得配乐相当好听。

“别闹。”

赵牧一头黑线，悲伤严肃的心情一下子被冲散不少。

画面中的水乡镇，就像往常一样美好。

画面的主人带着他的小女儿在街上玩耍，欢声笑语不断。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乱，沉重的马蹄声，哭喊声，哀嚎声不断传来。

记忆的主人也明白出了事情，他抱着他六岁的女儿跑到一处枯井处，将女儿藏了进去，嘱咐她无论如何不要出声。

他吃力的抱起一块巨石将井口盖上，只留下一点点空隙。

随后，拼命向着家中跑去。

一路上他头也不敢回，赵牧只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却始终没有追上来。

记忆的主人自知劫数难逃，在一个路口，犹豫半秒后，向一个无人的岔路跑去。

这个选择似乎惹怒了身后的人。

隐约间赵牧还能听到给钱、给钱的声音。

这是一场猎人的游戏。

最后的画面，是一支穿喉而过的箭头，和一幅华丽的铠甲。

“停。”

赵牧大声喊道。

“能不能放大一点。”

“不用想了。”芊云溪嘴角带着嘲笑，“乾元城守军虎威军的铠甲。”

“不过是杀良冒功，很平常的做法。”

“平常？”

赵牧声音呢喃，语气迷茫。

那个孩子，赵牧突然想起来，向着那处枯井跑去。

芊云溪看出了赵牧的想法，出声劝道。

“不用去了，附近一个活人都没有，倒是那支军队似乎还没走远。”

“好像有一支小队过来了，你要不要会会他们。”

芊云溪带着看戏的心情。

赵牧的实力进步的很快，超乎她的预料，心境却差得很。

大乾不是太平盛世，太过天真可不好。

早点适应，对他以后有好处。

赵牧对芊云溪的话置若罔闻，闷头向着枯井跑去。

转过路口，赵牧看见井口大开，巨石散落在一旁。

心中的希望一下子跌落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