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色的装甲外壳有几处明显的破损和焦黑, 裂纹蔓延至全身，但是并未流出鲜血的气息，战甲胸口处的方舟反应堆变得黯淡无比, 钴蓝色的三角一明一灭地闪烁着, 这显然是能源告罄的预警。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装甲内搭载的智能管家也没有发出声音。

杰西卡记得他，但不是从维基百科上。

在初次降临此方世界的时候, 她就和托尼·斯塔克有过交流, 虽然两方的刻薄不相上下就是了, 但是托尼的话虽然不太中听，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劝杰西卡远离危险, 两相中和一下, 杰西卡对这位钢铁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虽然信任危机严重了点, 但是杰西卡可是见识过蝙蝠侠的人，对托尼更是接受良好。

后来, 在维基上见过他的人生历程和详细资料后, 杰西卡更是惊讶。

冰冷的文字显示在雪白的屏幕上，随着滚轮的转动逐渐下移, 以冷漠而高高在上的态度, 书写下了他的前半段人生。

花花公子，军火贩子, 天才, 一次意外, 与钢铁侠的诞生。

她从不肯傲慢地评判他人的一生, 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杰西卡憎恨那种神明般置身事外的指指点点, 好像其他人拼尽全力度, 淬心沥血咬牙度过的每一天，走过的每一个日升月落，都被轻描淡写成了短短的几行字，而那些心中无声的泣血哀哭更是连痕迹都没能剩下。

短书几行，影碟几张，远远道不完人性的复杂。

光明与黑暗共存，傲慢与自卑对垒，冷漠与悲悯纠缠，坚持与放弃相互妥协，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

与人共情更像是一种天赋能力，杰西卡向来在这方面出类拔萃。

哥谭之子诞生于人性的深渊。

她永远能与受害者们感同身受，她永远能理解他们的痛苦与不甘，所以才愈发无法忍受阿卡姆一次又一次出逃的囚犯。

这也是个无数个世界的杰森最终都会与蝙蝠侠殊途的原因。

这次也是一样。

可是还没等她再想些什么东西，眼中的感情就在一瞬间褪去。

时光于虚空起始凝滞，万米高空上的飞鸟停在振翼之时。

杰西卡的瞳孔化作钢蓝色的光圈，黑色的魔纹六芒星浅浅地刻印在眼睛深处，与光圈方向逆向缓慢旋转，她周身的气质猛地变化，褪去了那份独有的锋利，看不出任何情绪，无形的水纹在周围荡漾开。

她站在那，却好像没有站在那，存在感浅淡至一潭清水，一团空气……一片虚无。

“杰西卡”僵硬地动了动身子，随后看向倒在地上的钢铁战衣，眼神淡漠，好像躺在那的只是一块无关要紧的石头，她瞳孔里的钢蓝色光圈中心，有一点金芒转瞬即逝。

空气中的纹路荡成文字的形态。

呼吸间，数不清的单词与字母飞速掠过，一些特殊的单词染着淡淡的金芒，似乎想要挣脱而出，却在离开波纹一半的时候退了回去。

最终，它们终于停了下来。

Anything and Nothing

（拥有一切却一无所有）

这是示巴观测仪给出的评价。

斜体英文下一秒便弥散入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杰西卡”静静地看着他，“她”并没有说话，却有声音于深渊之处传出。

[You are always against yourself]

[This is also the source of your pain]

（你永远在与自己为敌，这也是你一切痛苦的来源）

[You haven\'t reciled with yourself]

（你还没有与自己和解）

“她”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在空中。

备选名单：托尼·斯塔克（已除名）

当前备选名单剩余人数：1

风在一瞬间静止，紧接着，一切异常都恢复成了原样。

星辰之上，神明阖眼。

*

“我……刚才在想什么来着？”杰西卡环顾四周，小巷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她身前身后各有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区别是身后的已经没了呼吸。

任务面板和系统都没有动静，时间还在向前流淌。

总感觉刚才发生了什么，是错觉？

杰西卡抬手，想把魔力聚集在双眼处，却在下一秒停止动作。

是错觉。

她放下了手。

“不要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还是先看看这家伙是死是活吧。”

使劲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她歪歪头，走上前蹲在战甲旁，敲敲打打摸索了半天，找到卡扣后，手指用力，把他的面甲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常年活跃在全美各个社交与媒体平台上的脸。

嗯，呼吸平稳，看样子没受什么大伤，只是晕过去了，如果这套战甲的材质与性能更好一点，也许连骨折都不会有。

杰西卡：这里有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钢铁侠，我们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