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
而且,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曾经,陆明华还会生气,还会愤怒,还会有豁出一切和他一刀两断的怨恨。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那么做了。
“随你吧。”她说,拿起梳子轻轻顺着散开的发丝。
乌发如云,陆明华的一头青丝,无疑是极美的。
比起陆明熙因为常年病弱而略有些黯淡的头发截然不同——
魏云台瞩目中忽然想到,因为得到满意答案而松开的眉不由得又蹙起,刚刚缓和了些许的面色骤然划过一丝冷意。
他抬步欲走,可看着妆台前陆明华的背影,忽然一顿。
屋内一片静默。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开,魏云台出去了。
可陆明华知道,他只是去了书房,今夜,他是不会走的。
这一切种种,让她觉得即荒诞又可笑,魏云台这算什么?
补偿?还是安抚?
亦或者,是在维持她身为宁国侯世子夫人的体面,毕竟,夫妻一体。
铜镜被打磨的清晰光滑,近到她可以看清楚里面自己的面容。
外面动静不断,久久没迎来男主人而有些清冷的院落骤然热闹起来,她缓缓收敛起脸上的讥讽,让那副笑颜渐渐变得温和。
正如她所料,用过晚膳后,魏云台果然没走。
丫鬟上前伺候他梳洗,灯光之下,他眉眼温润,唇角含笑,宛如一块上好的美玉般,引得几个青春貌美的小丫鬟们顿时红了脸,眼含秋波,轻轻睇他。
魏云台微微阖上了双眼。
李嬷嬷眉眼带笑的出来,见着这一幕面色一变,走过去便在一旁守着。
几个丫鬟顿时老实起来。
陆明华从内室出来,看也未看一眼,坐在妆台前开始梳发。旁边晓冬已经准备好了带着淡淡茉莉花香的发油,细细的为她护着青丝。
轰隆一声,雷声响起。
心中一滞,陆明华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等雷声停下,才轻轻喘了口气。可紧跟着,一连串的雷声不停响起,她一张带着淡粉的脸颊渐渐泛起了苍白之色。
“少夫人…”李嬷嬷也顾不上再盯着那几个不老实的,过来挥退晓冬,拿起梳子一下下为陆明华顺着头发,轻声唤着。
自己养大的小姐,她是知道的,可陆明华有多要强,她也是知道的。
“我没事。”陆明华袖中的手攥紧,说出话时,才惊觉声音竟带着些许干涩。
看她这样,李嬷嬷眼中忧色划过,手上动作不停,一下下为她顺着头发,想让她更松快些。
雷声响起时,魏云台便不由看了眼外面,微微蹙了蹙眉,眼中忧色划过。
而后他又看了眼陆明华,便见她坐在妆台前,竟是一丝担心都没有,脸色便冷了一瞬。
这般各自忙活半晌,李嬷嬷带着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了陆明华和魏云台两人。
“明日把那几个丫鬟送走。”魏云台坐在屋内的锦榻上看着一卷书,低声开口,隐约有些不耐。
“那是母亲送来的,世子不喜欢,明日便去跟母亲说吧。”陆明华漫不经心的说,往床榻走去。
她睡在床里,展开被子,抬眼瞥见魏云台还坐在榻上,也不在意,说,“劳烦世子熄一下灯。”
说完,她闭上眼睛,呼吸渐轻,仿佛睡着了一般。
魏云台放在膝上的手指一动,又翻过几页书,才放下了书,熄了灯上榻。
他的睡姿很端正,双手放在小腹,微微闭眼,往日他都能很快的入睡,可今日帐中若隐若现的茉莉花香总在提醒着他身侧人的存在。
床内的人呼吸清浅,似是睡熟了,他之前预料的事情并未发生。
可不知为何,魏云台心中却越发的烦躁。
二弟已有子嗣,母亲想来更加不满,陆明华……
他思量半晌,身侧人一直没有动静,睡得很熟,不知不觉间,他便也睡着了。
浅青色织着如意纹的床帐中,两人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泾渭分明。
不知过了多久,陆明华睁开眼睛,往床内翻了个身,心里的厌倦让她迫不及待的想离这个人更远,却只能囿于这方寸之间。
她看着床内围栏上雕刻的吉祥纹路,久久不能入睡。
外面似是下起了雨,淅沥沥的声音若隐若现,雨势渐大,声音也逐渐清晰,哗啦啦砸在青石上,中间掺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咬牙忍过几声惊雷,陆明华慌乱中拼命稳住呼吸,不自觉就想起了窗外那株芭蕉。
她在闺中时的卧房窗外便有这么一棵,魏云台不知从哪里得知的这件事,在定下婚事后便寻了一株,初成婚时,两人也曾并肩立于窗前,喁喁私语,她满心甜蜜的听他叙说当初是如何千挑万选出这棵芭蕉来。
可后来,他再未多看过那芭蕉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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