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梦。”
伊莉娜抓在我胳膊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着,哪怕明知道我们此时是身处在一个梦境之中,她的眼圈依旧红了。
尤其是她看到那个粗豪汉子路过大男孩儿身边想朝我们走来时我们以为已经死透了的大男孩儿竟然抬起被砍得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抓住了那粗豪汉子的脚踝,企图用最后一点力量来为我们争取逃跑的机会。伊莉娜几乎要哭出声了。
“我也不知道。真想弄明白咱们在他们的眼中到底是些什么人,竟然这么玩命的来保护咱们。算了。我得对得起吕奉先这个名字!”
在那粗豪汉子举起从军官那里缴获的长刀斩断大男孩儿抓着他脚踝那只手的时候,那块石头被我狠狠的抛了出去,和他的脑袋来了一起亲密接触。
出乎意料的,他的脑袋竟然没有被砸碎,只是被砸的仰面翻了几个倒毛跟头。
那些农民军们见到自己的头头挨了打,一个个嗷嗷叫着举着武器就要朝我们冲来,而也就在这时候,一声似曾相识的吼声,从他们的身后传了过来。
换个人看到这场面的话,可能会认为自己已经疯了。
睁着一双白眼的官兵军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粗豪汉子的身后。他的身体里还插着那根长矛,鲜血滴滴答答不停地从盔甲的边缘淌下。
他的左手没了,却不影响他用露着惨白腕骨的左臂勒住粗豪汉子的脖子,然后把右手中那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肋骨刺进了粗豪汉子的心窝。
“吼——”
眼见着粗豪汉子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军官仰起头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紧接着,一个个步履蹒跚的身影从路口那边转了过来。
是那些之前为了保护我们而战死的官兵们。
他们的双眼,全都翻着白眼珠,有的缺了一条手臂,有的身上插着残破的箭支和刀剑,最夸张的,有的身上带着一个个能够看到背后的透明窟窿,最夸张的一个,脑袋都被人砸塌了半边,可是他们依旧迈着迟缓、僵硬的步伐,朝着准备对我们动手的农民军士兵走了过来。
接下来的战斗……我不知道用惨烈来形容是否恰当。
那些早就应该死去的官兵们,拖着迟钝的身体,几乎只有在被攻击到的时候才能有碰触到那些农民军的机会。
可即便是这样,在我几次想要出手的时候,还是被他们硬生生用吼声和身体给拦了下来。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他们的意思我是真真切切的领会到了——战斗是我们军人的事儿,你们只要站在我们身后,被我们保护着就好了。
“噗呲——”
最后一个农民军士兵,因为不知道多少次的挥刀耗尽了气力而摔倒在地。军官终于找到了机会,用牙齿撕开了他的喉咙。
当那军官再次站起身的时候,伊莉娜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哪怕这只是个梦境,军官的惨状依旧让她不忍卒睹。
事实上,很多次,他被打倒在地的时候,我都在暗自念叨,让他不要再起来了。只要他们全都倒下了,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大杀一番,可是他就是那么一次次的摔倒,又一次次的站起……
“嘿嘿——”
拖着残破的身子,军官用了足足五分钟才走到七八米外我和伊莉娜的身边。然后,抽了了一下面部肌肉,发出了一个我能听懂的音调。
笑,他是在笑吗?直到这个时候还在笑吗?
许是知道我们听不懂,笑过之后,军官没有再出声,只是用下巴指了一下小城的方向,迈开缺了好几块肉的双腿,当先走了过去。
小城距离我们是真的不远,只有五六百米的样子,可是这一走,就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
整个路程中,我和伊莉娜谁都没有去催促军官,甚至没有抢在他前面一步。这也许是我们唯一能对他表示敬意的方式了。
最终,我们走到了小城的城门口。在军官发出了几声低到几不可闻的叫喊声后,城门缓缓的打开了。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小城里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我和伊莉娜在他们的眼中又是什么人。达官显贵?富商巨贾?
可是当城门打开之后,我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门后站着的,是一个个衣着普通、面黄肌瘦的男女老少,他们的眼中满是期盼与希冀,可是当他们看到站在我和伊莉娜面前的军官是,眼中的光彩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痛。
没错,没有什么达官显贵富商巨贾,这城门后的,只是一群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百姓。
两个刚刚到我腰部这么高的小豆丁率先从城门中跑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张开双臂,想要给军官来个拥抱,可是在冲到近前之后,他们却停下脚步,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这些早熟的孩子知道以军官此时残破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他们的冲撞,于是乎,他们缓下了步子,慢慢的走到军官的身边,没人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不,与其说他们是给了军官一个拥抱,不如说他们只是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帮军官撑住他那残破不堪的躯体。
之后,越来越多的人从城门中走了出来,每一个的身子都在颤抖,女人和孩子们开始痛哭失声,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