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随趴在他怀里,很快便睡了过去,脸颊贴着他的脖子,呼吸软软的,温热的,微贴着他的脖颈。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阵柔风划过,浅浅的,没有任何危险。
何潜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甚觉奇妙,就这么抱着易随等易凤栖将木柴包扎起来,手臂都有些累了,还是不舍得将人放下来。
易凤栖把木柴弄好放入背篓中,抬眼就瞧见了何潜怀中正在呼呼大睡的易随。
“他睡着了?”易凤栖走过去,脚步轻快,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后背的重量。
“嗯,应该是玩累了,所以要人抱着睡。”何潜低声回答道。
“我来吧。”
何潜也未与她抢,他抱了这么久,手腕劳累是必然的,将易随小心送到她怀里,脱手之前,忽然说道,“易姑娘若是要嫁人,也不该牵连孩子。”
易凤栖动作一顿,忽地扭头看向他。
“此话何意?”
“近些日子,我也明白易姑娘与人有了婚约,稚子无辜,更何况他是你的亲骨肉。”
话落,何潜的声音顿时一停,忽地有些暗恼起来。
他不该这般多此一举。
这般想着,何潜抬眼,只见向来散漫的易凤栖眼底多了几分似笑非笑。
她就这么瞧着他,眼底多了几分冰凉。
何潜心口一悸,只听易凤栖浅淡开口,“何公子大可放心,岁岁日后如何,都与你无关。”
何潜面上情绪渐渐收拢,没有什么表情,“他是你儿子,你如何,与我无关。”
“方才何公子所言,又是何意?”
何潜无话可说,闭上嘴一言不发。
而易凤栖也不再在这件事上多聊,抱着儿子便往山下走去。
她的脚步加快了一些,也许是成心报复何潜,哪怕知道他体力不济,也未曾等他。
何潜在她身后跟地匆忙,也不知是不是秋日里蛇虫鼠蚁泛滥,何潜没走几步,便瞧见了一只张狂无比的蛇,竖起身体,一双竖瞳盯着他。
何潜呼吸一滞,一股眩晕之感顿时涌向大脑,让他险些站不稳。
眼前这条蛇,显然是毒蛇,他不敢有任何动作,浑身僵硬,甚至连扶一下树干的动作都不敢做。
呼吸渐渐加重,那种眩晕感一波一波如浪潮一般翻涌而来,何潜想张嘴喊易凤栖。
只有她才能救他。
可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
那条蛇盯着他许久,信子在嘴里慢慢吐出,分叉两端上下摇摆,寻找着猎物气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直朝何潜而去!
何潜顿时有一种窒息感传来,他不能死在这儿……
更不能因为一条蛇便断了生机……
何潜呼吸沉重,眼底陡然蹦出决绝,他当即掏出匕首,意欲和这条毒蛇斗争到底,就在这时,眼前朝他而来的毒蛇被一只箭矢陡然钉在他脚下。
蛇头穿破,躯干剧烈挣扎着扭成一团,这幅场景落在何潜眼中,他的脸色煞白得厉害,胃中不停翻涌,一股呕吐的感觉直直往上冲。
何潜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脱力般抬手扶住一旁的树干,额头密密麻麻布满了汗水,就算是易容,也掩盖不了他的惧色。
他怕蛇。
从上次将他从山洞救出来后,易凤栖便知道了。
“多谢……”何潜的声音里透着股虚弱,他故意撇过眼过不去看那地上不停扭曲的蛇身,又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这声抱歉是为了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易凤栖走过去,抱着易随弯腰将那条毒蛇拿起来,缠绕在一起似是系绳子似的用蛇身打了一个结,扔进随身带着的袋子里,漫不经心对何潜说道,“再不跟紧,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何潜低低舒了一口气,擦掉额头的汗水,然后跟了上去。
这次易凤栖显然降低了速度,何潜不远不近的跟着,半个时辰后,回到了易家。
他正走着,就见易凤栖停在了门口,目光盯着敞开的大门看。
何潜也跟着停下来,顺着易凤栖的目光看去,轻声道,“有人来了。”
他说的是有人来了,而不是易公子回来了。
来者,不是她交好之人。
“还有力气吗?”易凤栖问他。
“尚可。”
“帮我抱着岁岁。”
何潜从易凤栖怀里接过易随,然后朝后面走去。
他不能让别人看到。
可谁知,就在易凤栖打算抬脚时,有两个狼狈身影从里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李家合脸上还带着不甘心,“别让我抓住易凤栖!不然我非得让她跪下来向我求饶不行!”
李钱氏尚未搭茬,目光陡然和站在那里的易凤栖对上。
紧接着,李钱氏就看到了她身后的何潜与易随,她当即大声说道,“好啊!易凤栖!你果然背着我们李家私会奸夫!”
“易凤栖!你这个娼妇!你当真敢背着我弟弟与他人乱搞!”李家合暴怒,他正想着怎么将今日之事糊弄过去,不曾想易凤栖倒是给他送来了一个他能发飙的理由。
易凤栖冷眼看着李钱氏和李家合,“他是谁暂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