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德府,永林县下一小村落。
沿山往下的路旁草丛中躺着一个姑娘。她闭着眼,粗粗眉毛挂在那儿,似木炭一般,面上敷粉,两颊上擦着大红胭脂,唇上也抹了红红的口脂,活像是一盘花花绿绿的菜。
此刻她昏迷不醒,后脑也流着血,像是没了生机。
一名妇人急匆匆从山上下来,路过,看周围无人,壮着胆伸长了脖子,朝草丛中瞧了去。
仔细打量半晌,确定这人没有动静,方才探出手,埋头拽她的鞋!
这鞋可好着呢,布料崭新,脚上没多少脏污,可见是刚做好没多久,人都死了,这双鞋可不就成了无主之物,她拿了去也无人知道。
衣服的料子瞧着也好,不如一起顺走!
妇人正兴冲冲扒着衣服,幽幽女声传来。
“你在干什么……”
妇人尚未反应过来,便看到自己手腕被冰凉素手抓住时,忽然一僵。
抬眼就瞧见那姑娘惨白着脸,盯着自己,瞬间惨叫了一声,“光,光天化日之下,诈诈诈尸了!!”
她连滚带爬就往后跑。
人还没走多远,就又被女子抓住胳膊。
“跑什么啊。”姑娘声线有点沙哑,“把鞋还给我。”
妇人吓得脚下发颤,别说是鞋了,装鞋的篮子也一并扔给了她,浑身发软地跑了。
易凤栖头疼欲裂,囫囵坐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何等模样,把那妇人扔下的竹篮打开,里面还放了两块妇人打算在山上挖野味挖累后充饥用的饼。
穿好鞋,把那两块饼给吃了下去。
易凤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身体,她终于重新夺回来了。
之前,她是穿越转生到了古代这个易凤栖的身上,以前生活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
正因为她带着记忆,才在大老粗猎户爷爷极其粗犷的养育下,安然无恙地长大。
诞子那年,她一时不查遭人陷害,险些没命,人虽活了下来,却被游魂占据了身体,自己只留一丝意识在其中。
那孤魂野鬼利用她的身体花光了她攒的钱,好吃懒做,得罪邻里,更冷落她的儿子,甚至还私自定下了亲事,将她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
她曾几次三番想夺回身子,都因太虚弱没成功。
这次能侥幸夺回,也是因那游魂摔倒在石头上,伤势过重,自己才有可趁之机。
……
易凤栖整理完回忆,唇角不由扯了扯,简单包扎了下伤口,觉得自己死不了,便摇摇晃晃朝家里走去。
夜间山路难走,但易凤栖却极其熟悉这里路况,她步程不算慢,很快就到了半山腰,这走到这里,距离她家已经很近了。
忽地,一阵风吹了过来。
易凤栖鼻尖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下意识警惕,身形一闪,便躲了起来。
不远处,一群步履匆匆之人,从易凤栖靠着的大树后掠过。
其中一个身形矫健之人身上,背着一个男子,夜色浓郁,易凤栖扭过头看去,没什么表情的眼眸,与对方那冷厉双瞳对上。
“停下。”清冽如潺潺溪流一般的声音响起,那群乘着黑色而行之人顿时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
“主子。”背着男人的人侧头低声喊他。
男子从他背上下来,脚步慢慢走到了一棵参天古树前。
黑夜浓烈,只有初秋山风呼啸传来,树叶发出沙沙之声,鸟叫随着而响。
易凤栖屏息,看着男子越来越近,她闻到一股冽冽龙涎香,有些熟悉,又记不清到底从哪里闻到过,易凤栖抬头,看着对方。
天色太暗,对方的神情看不真切,他似乎看到了易凤栖,又似乎没有看到。
穿山风停了,整座山都仿佛陷入了寂静,静谧到可怕,易凤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平静,规律。
似乎有淡淡血味传了出来,男子虚空抓了一下。
易凤栖的头抵在树干上,侧过脸,男子抓了个空,只隐约有一根发丝,从他手心穿过,又悄无声息垂落下来,没有在男子手中留下任何触感。
正当男子身后之人打算戒备,将火把燃起时,男子往后退了。
周鹤潜敛了眉,语气仍旧冷淡,“无事,继续走。”
“是!”
待到人影远去,易凤栖方才走出来。
她望向那些人离开的背影,无论是行动还是速度,都相当沉默肃杀,很明显是经过训练。
同德府没什么好东西,同其他府州一样,繁华程度不像大城那般,能吸引这等人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地方。
这里的大山中,有一座银矿。
易凤栖往不远处房子所在地方走,忽然想到了四年前遇见的那个男人。
那日她在山中打猎,正巧遇见一头白额大虫,正在对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似是要吃了他。
她追的猎物恰巧惊动了白额大虫,那大虎就朝她扑了过来。
易凤栖解决了老虎,本想着离开,又听见男子细微呼救,易凤栖瞧他长得好看,索性将人拖到了她下山晚了会住的山洞。
这一住几日,男子都没醒,直到最后她离开的前一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