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孟庭忽然低下头，又幽幽地问了一句。

陆羽不由地一怔。

这语气……总让他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头。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陆羽说道，“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无论太上仙宗传一些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不会改变你在我心目之中的形象……哪怕你我两家宗派已经是敌对关系，你也永远是我陆羽的朋友。”

孟庭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轻信流言……但，倘若我真的做了一些很坏的事情呢？”

“什么意思？”陆羽惊讶道：“你不是一直都呆在天枢宫里面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还是你第二次离开碧霄神宫吧？你能做过什么样的坏事？”

孟庭道：“这的确是我第二次出门，目前为止我所做过的最恶的事，大概就是一连废去了数十个太上仙宗弟子的修为……但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我时常都会做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我与叶斐伪造影像中的经历十分相像，同样是杀人不眨眼，同样是六亲不认，只不过在梦境里，我杀的人更多，山川河流、天空大海全部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就连天上的星辰都在流淌鲜血……”

“最终，这一方世界之中，近乎一半的生灵都死在了我的手上……这样的画面，已经无数次地出现在了我的梦境之中，而随着我每一次的修为进境，梦境里的画面都变得更加清晰，似乎这正是我作为天宫圣女的宿命一般……”

说到最后，孟庭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

陆羽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这是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难道这就是你们天宫圣女所背负的使命吗？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杀戮？”

孟庭露出了挣扎的目光：“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救赎……在我的梦境之中，只有杀戮掉一半的生灵，才能让令一半的生灵得以延续，否则便是所有的生灵最终全部灭亡的结局……”

陆羽不由又是一怔。

看着孟庭脸上纠结的神情，他忽然心中一动……

孟庭的这个梦境，莫非跟九幽地底十八层的秘密有关？

当初天剑前辈就曾经说过，九幽地底的庞大计划，将由天宫圣女担负极为重要的作用，当年的母亲就曾承担过这一部分的重任，不过她最终选择了放弃并进行抗争……

难道，这就是秘密计划的实质，要将当世的一半生灵屠戮干净？

至于另一半会不会得到救赎……陆羽才不相信这样的鬼话，倘若碧霄神宫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话，那么所有的生灵都会生存得好好的，根本不会面临这样的艰难选择，他们要是真的以救赎为目的，那么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才对。

而天剑前辈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不惜不断阉割自己而来到这里，正是为了阻止对方计划的实施。

倘若碧霄神宫真的是为了正义的目的的话，天剑前辈有必要这样做吗？

“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孟庭侧身转过头来，看着陆羽问道。

“我无法告诉你具体的做法……”

陆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可供参考的建议……当年的孟非烟，她应该也面临过与你相似状况，可你知道她最后是如何选择的吗？”

“她是怎么选择的？”孟庭不由地好奇起来。

“她选择了无视那个梦境，自己主宰自己的未来……因为属于你的未来，是不受任何人主宰的，哪怕那个人是至高神明也不行，更遑论区区一个梦境？”陆羽沉声答道。

孟庭不由地一愣：“无视梦境……主宰未来……”

她口中开始喃喃自语，不断地重复念诵陆羽所说的这两句话。

陆羽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坚信自己母亲当年的选择，哪怕为此甚至不惜付出了极为高昂的代价。

如今，他在孟庭的心中也播散下了同样的种子，至于将来能够开出什么样的花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片刻之后，孟庭似乎思路豁然开朗了起来，朝着陆羽展颜一笑：“谢谢你，你的这个建议十分有效，让我想清楚了许多的事情……看来，这一趟过来找你，果然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方便问一下吗？那位孟非烟，你一直说她对你而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羽轻吁一口气，答道：“她其实是我的母亲……”

既然话题都谈到了这个地步，陆羽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对她隐瞒这个秘密了。

况且，地印神尊都已经下令赤月尊主收集自己的神魂了，想来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