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心底的魔种又发芽?我不禁生出疑惑,仔细检视内心后,我发觉心是纯粹的愤怒,看不着丝毫魔种的痕迹。所以一路走来我也不曾伤损他人,目标明确的要烧了他们赵氏的祠堂,给他们个教训。
“师父……”
分不清是哽咽,还是抗拒。真切的看见师父就站在我的身旁,我心里的委屈泛起。无边嗔怒的心田,犹如浇下一捧凉水,浇灭大半心底的火气。
当这念头灭却,烧自心宫的丙丁火自然也维系不住。我周身的火焰也都灭却,慢慢的恢复平静。
师父也没骂我,很是平淡的道:“师父在这!”
幼羊归家,雏鸟见母,便是我当下的心情。师父安慰我时的声音,让我满身疲倦、辛苦全都涌了上来,真想扑到师父怀里大哭一场,然后拉着师父离开此地,再也不要管赵村的什么破事。
不过毕竟年龄大了,还是不好意思做出这种举动,但我另一只手抓住师父的手腕,低声道:“师父,我们走吧,你不是要去找师爷吗?我们别管这里的事,走罢!”
师父将手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按着我的肩膀,手上有着不轻的力度,但又不让我觉得负担。然后同样是压低声音在我耳畔说道:“此时正当修行时!”
我愣住,有些不知该怎么说。脑子里一片混沌。
接着,师父把我拉到身后,转身面对村长道:“我弟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是我为师之过,你们要想如何,我都受着。”
见到师父拉住了我,更是熄却我周身的火焰。四周的人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尤其是村长,还是愣着的。隔得虽然远,但也能看见村长满脸的惊慌失措仍未过去,刚刚确实把他吓得要死。
惊魂未定,即使师父现在说让他们成追,他们似乎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村长转身看了下周边人,也无一人敢上前说什么建议,其他人也都看着村长,就等着村长的决定。
想了半晌,可能觉得处置我们怕把我们逼急了,万一又要烧祠堂怎么办?何况傻子都知道,我的本事肯定不如师父。我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要是师父出手,还不定怎么样呢。说不准到时候不需要天煞孤星出手,赵村就得灭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日师父和唐云昭在唐家村大战时的景象,我可都记得。师父要是真全力出手,岂是这些普通人能受得住的?只不过师父持戒精严,心怀仁德,不曾对普通人有过丝毫伤损。
倒是也能理解,为何祖师传法,同时要有无数戒律约束。实在是修行人之能非得和戒相配,否则便是世间的灾难。其实不止修行人,所有一切超乎世间常理的力量、技术皆是如此,如果缺乏同时制约的力量,就会失控,失控的结果是可怕和灾难性的。
除非真正证道,达成所谓“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一切行为均合乎天道自然,便是与天理人伦也秋毫无犯,心之欲便和世间理相同,并无对立之处。
可要是就这么把我们放走了,村长怕是也没了面子。要是师父直接拉着我就走了,我看他反倒清静,大不了和之前一样,下个什么命令,要求见到我们要怎么怎么样就行。可是从上次经验来看,他们也就是口嗨一下,根本没有落到实处,所以我们还在六合镇惶惶不安的等着,实际上他们连给赵五三传消息的心思都没有。
实在是我两次大展神威,村民们也是畏惧的。所以要走他们肯定不想拦,所有人应该都是这么个想法。可我猜,师父不知出于何故,也不想走,反倒提出让村长惩治。
“此时正当修行时!”
刚才那句话,我低声吟诵数遍,终于回过点味道来。原来师父还是要留下来解决妖童子的事,实际上劝我,不要因为村民的行为乱了本身修行的本心。他们虽然可气,但这些本就是对我修行的磨砺。
魔者,磨也!心底的魔种,大概便是这种潜移默化的打磨着我的心念,让我气愤、彷徨,直至在业障中沉沦。仔细想想,我刚刚的心意岂不是和唐云昭很像?唐云昭也同样曾心怀善念,直至被心底嗔恨烧尽,最终造就的悲剧岂不更多。
师父或许就是因为也曾有过入魔之时,对于这种心境的把握十分清楚。所以不论何种境况,总能保持住自己真心。别看师父总是训斥我,看着发怒,其实都是面上怒,心里都是清凉的。
犹豫再三,村长赵良柱终于开口道:“扣了他们,关到……”话说一半,他朝祠堂里看了眼,估计是想关我们去关赵良的屋子,后来想想太危险。最后改口道:“关到村西守畜生的草房里去。”
“记得把他们的什么符、法器都拿了。”还不忘补充一句道。
村长吩咐完,径直跑回家里去了。浑身是汗,脸上惊惶也未褪去。我这才想起来,似乎他妻子还在家里,若是我刚刚火烧下去,以丙丁火的威力,他妻子大概率是逃不出来的。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如今冷静下来,也有丝丝后怕。真要害死村长妻子,怕是此事就真的无法收场了。若是最后赵村被灭,其实就是应在我的手上,那妖童子岂不是得逞?非是以邪法,直以人心之恶念为武器,其厉害可一点不逊于什么法。
被村长吩咐,上前来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