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真道友,你对将来有什么安排吗?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打算继续这样骗人为生吗?”我以尽量委婉的语气,对冒牌掌教劝诫道:“你也是玄门弟子,知道天地是真有报应的,就不怕你命终之后,遭受什么恶报吗?”
冒牌掌教愣住了,似乎没有理解我怎么突然变了话题?无缘无故就绕到这么一个问题上去了。
可能觉得我是有意嘲讽,他的脸色变了几变,很是复杂。但我确实很真诚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几番变化之后,他长叹口气,回道:“守一道友,我当然知晓因果报应之事。也惧来世若是有恶报该怎生是好?可我除了与鬼神打交道,耍一下嘴皮子,再没其他手艺……”
然后他眼神和面目都端正了一些,对我道:“其实这一次,我就想立些功劳。如果掌教愿意,能引我重归茅山门墙,传我两手真正的道法,当牛做马我也报答掌教大恩。”
他的这个想法,其实一开始我便猜到了。当时也不好打击他,现在既然话说到这里,我心里也自有安排,也就不再遮掩,直言道:“你一路走来,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师父和你表现的很客气,但也很疏离,只当你是修行人,并无将你视为茅山弟子的意思。”
“我也看出来了,想请守一道友为我美言几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冒牌掌教对我躬身抱拳,就要行礼。
看他已是白发苍苍,还要为生计奔波,倒是有些心酸。以前听庹老先生讲圣人文章。多圣人治下“老有所终,幼有所养”,若是有朝一日,天下老人都有所养,孩童有所长,再无离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
阻住他,我开口道:“师父的脾气,我是最了解的。他决定的事,我劝也是没有用。”
此言一出,冒牌掌教明显有些失望。那是一种无奈的眼神,我再看不下去,也不再卖关子,而是对他道:“其实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如果我传你一门技术,让你以后也能安身立命,你看可好呢?”
“守一道友要传我道法?”冒牌掌教的眼里露出惊喜。
我依然摇头,把他都给看迷糊了,不等他发问,我就说:“医术,我想传你的技术是医术。若是你可以学得,将来治病救人,不仅是一门吃饭的手艺。也可救人无数,积攒功德,何况你也会些玄门小法,若是配合好,为人解除危难,也是可以的,或许还能弥补你过去所做罪业,为来世求个安稳。”
是的,就在看到他递给我的针盒里装的上好针具后。我忽然想到,当日守一道长传我医书,他也曾懊恼过自己医术险些绝在他的手中。希望我能继续将他的医术发扬光大,救治更多的人。
以医术救人,是我愿意的。一路上也确实帮过一些人。可我既然跟了师父入道门,就不可能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这件事上。自离开黄金古楼,除了给过刘嘉明一份抄本之外,虽然我还誊抄了几份,却也没再给过其他人。
今日听冒牌掌教说起,我也是一下想起了过往的事。还记得庹老先生也讲过,他扶我,我有朝一日也可以扶他人,此道无穷无歇,正是文明绵延不绝之真谛,敝帚自珍有时候反倒会变成悲剧。
“您要传我医术?”冒牌掌教两眼一瞪,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愣在那。
我也分不出他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所以我就将之前黄金古楼和守一道长的故事,简单的讲给了冒牌掌教听,最后结尾道:“愿不愿意还是看你,我只是突然看到这套针具,心有所感,如果你愿意学,我很愿意教给你。”
“守一老师在上,请受我一拜!”
正说着,冒牌掌教就要俯身对我拜下。我赶紧扶助了他,道:“我只是代那位守一道长传你医术,并非我传授,你不要拜我,对空拜吧。”
见他答应了,我从师父的包里取出一本之前练字时,誊抄的医书,递给冒牌掌教道:“这便是守一道长传我的医书抄本,内容完全一样,我将它传授给你,这几日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先看看,如果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也算有了些心得。
等他接过去,粗略翻看了一下,而我同时嘱咐道:“按照守一道长的愿望,让我将这部医书广为流布,治病救人。你以为拿了,也一定要这么做,不要当做什么秘传,要普传,以便救治更多的人。学好医术后,也要以治病救人为上,金钱嘛,吃碗饭是没错的,但也别太放在心上。”
话虽这么说,眼前的冒牌掌教日后能怎样,却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过只要他不作恶,倒也还好。至于他会不会作恶,若是寻常时候,再怎么也得让他发个誓来,可是他年龄这么大,又是知晓因果报应的,知晓天地鬼神存在的,我就不信他还能不戒惧?
如果他真的连这个都不怕,让他发个誓,怕也没什么用处。
“走……吧!”
见他看的有些入迷了,我伸手拍他肩膀,想喊他先别看,我们先去把今天的事处理了。虽然天色还早,但他至少带我去踩个点,看一看。
然而就在我手拍在他肩膀的刹那,我隐约间有一种莫名的错觉,好像将医书给他这个决定是非常重要的,是会改变很多原本即定之事的。或者说,就在当下这个刹那,我忽然萌动的这个念头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