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两位初登鹄鸣山时,守一道友便无私的赠了鹄鸣山一份偌大的仙缘。那时我鹄鸣山就欠了两位极多。现在天书在我鹄鸣现世,此中福德不止我,便是整个蜀地百姓都能得益,我哪有福缘做这人间第一位读天书的人?”老方丈并不肯接,推回天书。
这和刚刚的客套,推脱谁先进门时不同。那时不论谁先进门,其实都得进门,谦让一下,不过是一种应有的礼节罢了。
现在谁能第一个读天书,确实是极大的福德,说不准我当时留在鹄鸣山的花,就应在老方丈的身上呢?若是老方丈真的读了天书便立地飞升,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之前就已经有了澹台道人和胖道人的两个例子,都是我亲眼所见。
若是真要说差别,就是他们已经修行很久,差的便是天书这临门一脚。看天书也是水到渠成,如果本来就没有水,这渠也是成不了。
所以看了天书,能有怎样的成就还真是不好说。
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说天书降世是为了应对什么样的灾祸。作为第一个读天书的人,此间所要承当的责任也是非同一般的。
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纵使是老方丈这样的人,也难免觉得棘手,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
师父看见了老方丈的犹豫,他正身端坐,看着老方丈,慎重的开口道:“方丈大师,在阴阳渡口中,我已略窥天书。那时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我和老方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出声,都不解于师父到底明白了什么。难不成师父已经知晓了成仙的道路?
“天书有三部,我曾有幸,得睹过其中一部。若是我再作为人间第一个看天书之人,怕是没有这等福缘承当。”师父说的很郑重。
然后,师父站起身来,对着老方丈鞠躬道:“不久前鹄鸣山上下为苍生挡了一劫。如今又有大魔将起,恳请老方丈,不辞辛劳,再担重担,为天下,再分担一点罢。”
话语十分恳切,老方丈本来看见师父站起身行礼,便要起身避过。当听见后面的内容后,老方丈怔了一下,久久没有答话。
“众生苦楚,沉幽滞暗,惶惶无所依,唯仗大道光……”
门外朗诵之声,恰巧此时传入小院。大雪纷纷,庭院已是一片洁白。师父躬身对着老方丈,我站在一旁,静默无言。
犹豫片刻,老方丈开口了,苦笑着说:“昔日,初入道时。我闻丘祖为彼时天下百姓免受兵灾之厄,舍身向西,直去三千里。总觉得颇为不真实,感念祖师心意,非后辈所能比。今日,掌教又将我置于此处,为之奈何?”
师父接道:“方丈大师,请学丘祖!”
这一次,老方丈没有再说话。再三犹豫,终于伸出手,拿起了天书,道:“我辈道子,求真问道,所为如何?”
师父没有回答他,看着老方丈将天书拿到手中,亲自翻开,接着自己答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我明白,现在的老方丈自己找好了答案,所以打开了天书。不仅是自己欲求仙道,也是答应了下来,愿意挺身面对周华将要为天下带来的灾难。
对于鹄鸣山来说,这意味着可能又要付出很多修行人的生命。作为鹄鸣山的方丈,他要考虑门派的发展,又要思量修行人所应坚持之事。这确实是很难选择的一件事。
南宋年间,龙门祖师丘处机为止杀戮,赶赴漠北,西行万里,劝诫成吉思汗平息杀戮。此举冒着莫大的风险,一个不慎便也会给全真道乃至天下玄门招惹祸患。但丘处机依旧不辞辛劳,带领弟子前去面见成吉思汗。
天道慈悲,丘处机祖师不仅说服了成吉思汗。也为此给龙门派赢得了莫大的殊荣。
现在的鹄鸣山,得了许多福缘吉运,其实要想置身事外也不是不可以。但若真是如此,可能便只有我和师父两人要孤身去对付周华,前途实在难料。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师父躬身礼请,让老方丈第一个看天书,即是报之前老方丈舍去仙缘去救师父的恩德,也是为世间人更求一份稳妥。
我相信,若是今日不是在鹄鸣山,是在茅山。师父身为茅山掌教,要让整个茅山去面对灾劫,毅然挡在众生之前,师父也会这么选择。
人心真是复杂,当年的人间魔君,今日竟会为了一些素不相识之人放下身段和尊严。我有些好奇,周华会否也有一日和师父一样?堪破心障?重回正道?毕竟周华曾经也是正道中人,福泽一方。
当老方丈捧起天书,逐渐打开开始阅读。师父终于站直了身子,我看见他脸上露出微笑,对我招了一下手,示意我跟他一起离开。
知道最好在此时离开,不要再打扰老方丈,留他自己慢慢感悟天书中的奥妙。若是老方丈真有所悟,甚至因此得道飞升,那也是幸事。
出得门去,天上雪飘的越来越大,连地上的积雪也厚实了起来。
“师父,你说你看过其他天书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刚刚在小院里我就想问了,但当时师父在努力劝鹄鸣山老方丈,我自然不好意思问出来。一直等到现在,终于可以问了。
师父侧目看我一眼,解释道:“在阴阳渡口看到天书之前,我也不知道以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