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个长夜,在这长夜之中,我做了一个大梦。梦里我在阴阳的交界处走了一遭,经历了许多事。然后我又在这间古道观中清醒了过来,醒来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没有李亦邪,没有法坛,甚至连那幅李鸿兴留给我的救苦天尊圣像也不见了,只有那盏长明灯,还点在桌子上。
一切都像一场梦幻,太过不真实,太过玄妙。
“张守一!”
有个声音响起,吓了我一跳,喊道:“你是谁?”
声音很不屑:“云舟君”
回味了一下,确实是云舟君的声音,还好,一切不是梦,是真的去阴阳渡口走了一遭,还带回了师父的魂魄。
“当今天下,道法如此没落了吗?身为茅山弟子,不说天眼,竟连法眼都没开?”云舟君的语气很是不满,埋怨我道。
我虽然很不满,但也不想搭理他,先问道:“我师父呢?还有我师叔呢?”
“你师父还是活人,魂魄离体这么久,本就生机微弱。此地不比阴阳渡口,在阳间呆的太久,会加速耗损自身生机。所以他附在这个烛台上了,等你回到他肉身,放出来就是。”
云舟君解释道:“至于你师叔嘛,我们回来后就不曾见到什么人。”
我四下看了看,天青观中确实没有李亦邪的踪影。连留书都没有,就这么走了?他不是要看天书吗?我实在有些不理解他的行为,总不会是遭了什么危险吧?
思来想去,以他的修为想来不至于遇见危险,更何况我不是还安安稳稳在这?连长明灯都还亮着呢,看起来他应该是临时有什么事走了?
罢了,他自己要走,就不是我不给他看天书。以后再次相遇再说罢,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带着师父的魂魄回鹄鸣山才是。
“云舟君道友,你呢?你现在也要附在什么东西上吗?有什么办法让我看见你吗?”我关心的问询道。
很骄傲的哼了一声,就在我的面前,有一团烟气一样的东西逐渐凝聚。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形出来,只是看起来还有些缥缈,两缕青烟围绕,正是显出身形的云舟君。
他道:“我还不是鬼仙,要在人间显形给凡俗看,是很累的,需要消耗不少的气。你现在赶紧找一面旗子,我教你做成法旗,我便可以附在上面,借你之手炼制成宝,与你有了联系,我出来之时你就可以见到我。”
法旗?我摸了摸头道:“这样是不是把你炼成我的兵将了?”
闻言,云舟君怒道:“你想得美,你何德何能驱役于我?我只是因愿力要保护你而已。以后你不是快要死了,我是不会随便出手的。”
“好,好,您是大爷,我以后把您供起来。”我拱手作揖,只觉得头疼。真是带回来一位祖宗。
不过不管怎么说,云舟君也是一位几百年老鬼了。虽然不是什么大派出身,对各种道法的了解肯定有其独到之处,虽然傲娇了点,将来有机会能让我时常请教也是好的。
此时外面,正是黄昏,我带着附了师父的烛台和云舟君,赶路也是恰好。走出天青观,上次救苦天尊显圣,围绕天青观的结界已经破除了,可我现在却不知道天青观结界是否还在,随口问道:“云舟君道友,你看这天青观的结界还在吗?我们现在能出去吗?”
“结界?哪有什么结界?”云舟君狐疑的反问我。
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一边跟他解释了下这座天青观,一边往外走去。等过了青石板,确认无虞,我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短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旗,我的身上分文没有,就带你一起回鹄鸣山吧,到了那里一定能找到旗子。”我想了想,还是老实对云舟君说了。
“嗯,你尽快,我就不显形了。”云舟君的身影逐渐淡去。
我猜让他维持身形也会很累,是我自己所学不够,也不能劳烦他,随口安慰道:“好,既然你累了,那你休息吧,我要赶路了。”
“胡扯,我才不是累了。贫道修道近千年,哪里怕显这么一会形?我是怕吓坏别人不好。”万万想不到,就是我的随口安慰,居然气到了云舟君,把我好一通怒斥。
简直和一只炸毛的猫一般,我是好心,反倒被他当成质疑他道行。
我也不解释了,就怕越描越黑,遂不再理他,他说了两句见我不回,也安静了下来。
虽然我已经好几日没有食水,可此时除了喉舌干渴,身子倒还好。尤其是等我醒来之后,唾液分泌,充盈口腔,便连渴也不渴了。
在阴阳渡口时,我使用顾鼎教我的御气之法,已经很熟稔了。但到了人间却也是第一次用,双腿画了符,诵咒道:“野马也,尘埃也,生生之息相吹也”
刚一诵咒,是一种和阴阳渡口时很不一样的感觉。在人间,明显可以感受到身体的重量,虽然两腿间有符提住,变得轻便了许多,可是周身的重量还是存在。
我试着按住四周流动的风,还想像阴阳渡口一样腾空而起,只觉得确实按住了周流的气,双腿双手共同用力之下,身子终于腾了起来,刚刚离地一丈多,就上不去了,反倒身子不稳,头重脚轻,一下栽了下去。
“噗嗤”身边马上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