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你在长春泉中,与我有过对视。”李显初笑道。
我这才恍然,确实刚刚有过见面,但还是不理解:“可是,那不是幻境吗?”
他摇头:“幻与真,有时只有一线之隔。幻未必不能是真,真未必不能是幻。分不清这个,就更会执着,牵绊也更大。”
“师叔,我师父……”
看到后面师父依旧没有站起身,我有些失望。就算不想跟我回去,难道师父连见都不想见我吗?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惹师父讨厌了?
“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是你师父,魂魄本就在破碎的边缘……”
看见我的焦虑,李显初更是知道了我的心里所想,他也没有再寒暄,而是跟我直接说起了师父的事。
“为什么?师父的魂魄怎么会在破碎的边缘?”我惊愕,万万没想到。
李显初也看向师父那边,说道:“当年我师兄受玄魔蛊惑,行了魔道,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舍去一切道行,重头来过。几经磨砺,几度坎坷,其身心早已疲惫不堪,更要抑制潜藏在心底不散的魔性,乃至于一身修为能发挥出五六成就不错了。”
“你们战六天大魔在人间的代言者之时,师兄即是担着天下苍生的责任,又已是疲惫不堪。故此于将邪剑立约之时,又受霸道之剑的拉扯,本身连轮回都已困难……”
李显初说到此时,略作停顿,目光落在远处的师父身上。我忽然灵机一动,想到师父当时的情况,道:“师叔,是不是你?我当时就察觉好像有人在帮忙。后来唐云昭说到了阴阳渡口中师父也不是独身一人。”
他的目光回到我身上,赞许似的点了点头,却不答应,而是道:“此举有违天数,纵使师兄是为苍生而行,始终是违背他亲自与将邪剑所定之约。要想钻这天道空隙,总得为天道做些事。”
“恰在此时,我知晓上清境的天书该到了出世的时候。我便以此为交换,让你前来取回天书,以此大功德换得天命的一线生机,才挽救了师兄。”
李显初忽然笑起来:“说起来,我已非世间之人,本不该插手。”
“始终,是我师兄啊……”
感叹完,李显初对我道:“守一,让你来此阴阳渡口承受这许多事,你可会怪我?”
“噗通”
我跪倒在地上,对着李显初磕头拜谢:“师叔,多谢你,多谢你帮我师父挽回这一线生机,我怎么会怪您?我谢您还来不及呢。”
一旁的澹台道人听了,也自叹息道:“我一直以为,若是成仙了道,便是无情之人,人间一切兴衰起落,都不应随意插手才是。”
李显初抬头看他,也没有因此怪责,笑道:“仙道若无情?何以谈慈悲?天道并非无情,实是无私情,天道至公至均,不以私心之好恶偏私以判其事。”
“天师救师兄,算私心还是公心?”澹台道人也不知是真的疑惑,还是故意作对似地,竟然问了这么一个尴尬敏感的问题。
难不成他是要成仙以后,将师叔的行为告上天庭?若是如此,那我岂不是害了师叔?
正要开口,李显初制止我,对澹台道人说道:“公心私心,一体两面。”
“哦?此话怎讲?”澹台道人脸上的疑惑愈发明显。
李显初不紧不慢的道:“他是我师兄,我若救他说是私心不算错,可是我若故意不救他,又是否是因为我的私心?”
“师兄为苍生舍生取义,天亦垂怜,我代天施行,岂不是公心?”李显初又笑了,继续道:“若非天道慈悲,我又哪里能救的了师兄呢?道祖降世,欲度世间人,奈何天下人愚氓者多,智慧者少,最终只能西出函谷,留下一部经书。”
澹台道人看着师叔,思考了一会,又问道:“敢问天师,若是今日舍生取义的不是你师兄,是其他人,你会伸手救吗?”
李显初不慌不忙的道:“有缘当救,救即是天数,若是无缘纵我有心,亦是不能。”
这一次,还不等澹台道人发问,李显初先开口道:“师兄与我本就有缘,我能成仙了道,也是师兄相助。如此缘法,合该我今日施救。何况我也不过略施援手,真正救下师兄的还是我这位师侄和天意。”
“我?”看到李显初看向我,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对,是你。若非师兄先以自身寿数画下那道上清长生宝箓,我亦不能使师兄延寿还阳。此事乃天曹主算,北斗下视,阴司核定,半点无有差错。这本就是天意。”
“后来我让你来阴阳渡口取回天书,也是让你代师完成此一大事,才能换取生机。若是你当时有半点犹疑,不愿救你师父,或是认了命,坦然接受了。那你便不会来到此地,南岳祖师愿意祝你,也并非是我去请求的。”
看着我,李显初的双眸充满智慧和灵气,他颇为满意的说:“我虽有意救师兄,可实际你行到这里,背后有众多因缘汇聚而成。是你的意志和愿心为指引,才真正改了即定的天数。”
“呵呵,佛家说,神通不敌业力,业力不敌愿力。便是如此。”
“多谢天师赐教,今日得天师开示,澹台始悟真诠。”澹台道人对李显初作揖道。
李显初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