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大师的脸色略变,可是很快又恢复如常,指了指塔林中说道:“两位菩萨既是来寻法明师伯的,就应该在塔林中已经见到了师伯的遗塔,又与护寺的武僧起什么冲突呢?”
我心里想着,这不是你的护寺武僧也不等我们解释就动手了吗?可毕竟是我们闯入不对,要是真的说些话,反倒会被觉得是给自己的无礼辩护,何况我总觉得住持大师说的有哪里不对。
“大师您好,我听说佛门有五戒为根本。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邪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其中戒妄语就是不得说不实之语。大师佛法高深,定不会违此根本戒律,所以我想问问大师,法明禅师到底是否还住世?请您如实答我。”闾丘鸣站出来,先对老方丈行了礼,又问道。
老方丈看了她半晌,未发一语。面色虽然还是极淡然,没有任何变化,可就是闭口不言。
闾丘鸣果然厉害,这么一问,便找到了破绽。佛门戒律森严,眼前的住持怎么看都是一代高僧,以性命来守护其戒行,自然不会轻易毁犯,所以他刚刚让我们自己去看塔林,却不说法明禅师已经圆寂。
塔林确实在那里,这是实话,但是他要是明知法明禅师还在世,却说其已经圆寂,就是妄语。所以他只能闭口不答,可这一不答,便是暗示,法明大师仍然在世,至于那座遗塔为何在那里,背后自然有故事。
“放肆,住持大师已经让你们去看塔林,你们还不离去,在此逼问是何意?”武僧头子看见我们这般无礼,顿时大怒,上前批评我们。
闾丘鸣也不理他,进一步对住持道:“住持大师,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法明禅师还在世吧?所以您只能让我们去看塔林,却不能直言法明禅师已经圆寂,因为您很清楚,法明禅师没有圆寂。”
“你们小人之心,师伯不想与你们计较,你们还得寸进尺了?洒家今日非要打你们几棍不可。”武僧头子大怒,提棍就要上来跟我们打。
还是住持抬手示意他停下,开口说:“好啦,理觉,你带武僧们下去休息吧。既然两位菩萨来此目的如此坚定,有些事,瞒也是瞒不住的。”
闻言,最惊讶的反倒是法名理觉的武僧头子,他惊讶的道:“百年前的法明大师,真的……”
未说完,察觉到自己问这个有些不适,单手竖掌,顶礼住持道:“尊住持法谕!”说完便带着一众武僧转身离去,现在看来,即使在这水月寺中,知晓法明大师真消息的也不多,刚刚还以为武僧头子几乎不惜犯戒也要打马虎眼,现在看,他是真的不知道。
“两位菩萨随我来罢!”住持带着僧众转身。
我与闾丘鸣一路走来,这简直是今天一天最好的消息。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现在住持就会带我们去见法明大师。
真正走到一处院落中,住持坐定,对一边是沙弥说道:“给两位菩萨奉茶。”
虽然极为焦急,但我与闾丘鸣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等着,等到小沙弥真的端来三碗清茶,放在桌上,然后退出去,这间屋子便只剩下我们三人。
住持开口道:“鄙派以‘一真法界,理事圆融,毗卢性海’十二个字为字辈,循环往复。到贫僧处,法号界行。论起辈分来,要称法明师傅一声师伯。不知两位菩萨是从何得知法明师伯依旧在世的?来寻他又有什么事?”
住持大师性子极慈和,不同于玄门中人。玄门之人多带有一份清高,在有些人看来便觉得有些死板和傲气。包括我师父也是如此,心地是真正的大善人,但一般人看了,会有种生人勿进之感。
但眼前的界行法师,那种举手投足间的亲和力,比之土部圣首更甚。丝毫没有一点架子,只是见到他,就觉得全心全意可放松下来,可以信任他,但他一口一个菩萨,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连忙说道:“界行大师,冒昧打扰,实在是迫不得已。我叫张守一,这位叫闾丘鸣。我们都是晚辈,您也别称呼我们菩萨了,就叫我们姓名即可。我们之所以得知法明禅师依旧在世,是我们道门一位叫复海的道爷所说,不知道您知道吗?”
接下来,我把圣人会与道门之事说了一遍。也提到了六天故气之事。最后也说明了复海道长让我们来寻法明大师的缘由,包括法明禅师和圣人会首祭之间的事,一一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大概就是受界行法师这种亲和气质的影响。
界行法师定力极高,一直面不改色的听我讲完一切。等我讲完停住口,他才道:“佛门有一部经典,名曰《妙法莲华经》其中有一篇常不轻菩萨品,里面讲到本师释迦牟尼佛未成佛之前的往昔世中,曾为比丘时,常生恭敬,每每见于他人,便生恭敬心,称赞他人说:‘我深敬汝等,不敢轻慢。所以者何?汝等皆行菩萨道,当得作佛。’年少时,我想效法本师释迦牟尼佛,故而发了愿,除本寺僧众外,见一切外来者皆心口如一,视之为菩萨,故而称两位为菩萨。”
话极为柔和,语速不急不慢,但是在我看来,实在是有点慢。我心里急着见法明大师回去阻止战争,却要在这听界行法师先给我讲一段佛法,可我又不得不耐下性子来听。
等说完了,我只好称赞道:“界行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