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热水在哪？我给你倒点热水，喝一下顺顺气，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还有嫂子呢？”

顾杰一边用手给男人拍背顺气。

一边着急的在屋里打量，好不容易看到在靠墙的炕桌那里摆着一个暖水瓶，不过暖水瓶也是非常破烂。

急忙倒在茶缸里，倒了半杯水。

端给男人，男人喝了两口，终于缓了口气。

“顾杰，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旦被他们发现。会把你也牵扯进来的。”

男人有点儿着急的，望着顾杰，他心里清楚。

顾杰是出于他们多年的朋友之情才冒险进来的，可是自己不能害人。

“大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个有什么用，我现在进不进来，也已经进来了。你要是为了我好，赶紧把事情经过先告诉我，不然的话，一会儿真来人可就真麻烦了。”

方志信叹了口气。

本来这里不应该留妞妞的，可是实在没法子，城里都没人。是死是活，我们爷俩也得在一块儿。就是可怜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奶吃是靠好心的魏大爷帮我们兑了点儿小米，才勉强靠那小米汤活了下来。

可是眼看着我手头的口粮也没了，这孩子能不能活下去？我也不知道。”

扭头看了一眼江小小怀里抱着的孩子，一个大男人满眼的萧瑟和悲哀。

顾杰一听说嫂子没了，不由得眼眶一红。

当初他还参加过大哥大嫂的婚礼，那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谁承想不过是几年时间，一家人几乎是家破人亡。

方志信比他大五岁。

其实是一个院里长大的，认真的说他和方志信算是一起长大，从小就跟在方大哥屁股后面。

很多本领都是跟着方大哥学会的。

他打心眼儿里是敬佩方大哥一家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后来……

什么也不用说了，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多亏自己碰到了方大哥，他是真不知道方大哥已经到了这里，他要是知道的话，早几个月自己肯定到县城里来帮方大哥一把。

也许嫂子就不至于没了。

急忙从筐里掏出了那些东西。

“方大哥，这是20斤白面，20斤玉米面。还有这是茄子干，豆角干你全部赶紧收起来，白面给妞妞熬面汤喝，应该能坚持一阵儿，等有机会的时候我再给你送。”

东西塞进方志信的手里，方志信捏了捏手里沉甸甸的东西，不由得心头一喜。

可是随即想到顾杰一个人到这边的农场来，恐怕这是他的口粮，全部的口粮都给自己拿来了吧。

“你别胡闹，你们生产队那都是耗体力的活儿，这些东西我不能全留！白面我就留上一点儿，剩下的你全拿回去。我一个人已经搭进来了，不能把你也搭进来。

尤其你干的活可比我重多了，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可是要命的。”

这年月很多人吃不饱肚子，干活儿中间可能一头栽下去就再也起不来。

人家这些粮食可是用自己的命，在匀出来给他们父女。

顾杰脸一沉，“方大哥，咱们俩什么交情，你要是再这么说，就是跟我客气。我还有粮食，实话跟你说，我那里还有大米，下一次我给你送点儿大米来，那都是我在农场干活表现出色，领导奖励给我的。

你放心，有我帮衬着，妞妞一定能长大，还有回去之后，我想办法给你找点儿药，老是这样咳下去，这可不行。”

他是一心一意为自己大哥打算，虽然不是亲的，可是当年方志信在训练中间救过自己的命。

他不能眼看着一个好人就这么没了。

方志信叹了口气，自然也知道，自己兄弟自己要是这么客气，真的是很伤人的心。

“行，兄弟，咱们大恩不言谢，哥哥要是有一天能活下来出去，一定会……不说了，咱兄弟两个要再说这个，那我这个当大哥的就太没脸。”

方志信抹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泪，站起身，把那些东西塞进了炕洞里面，然后再把炕洞外面的砖好好的塞上，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出来，这炕洞里面已经被挖空。

看得出来，这也是他们为了防止被人家搜查想出来的办法。

江小小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孩子就和一个小猫一样，哭起来都有气无力。

自己抱在怀里，那孩子半闭着眼睛。

这样子恐怕真不容易养活。

从小没奶吃才造成这孩子脾胃弱，很难强壮。

心里不由得有些难过，虽然她不是妇人之仁，可是看到这么一个幼小的孩子这个样子，心里难免还是会生起同情心。

方志信看了一眼女孩儿，不由得问顾杰，“这是谁呀？”

眼神里微微带了一些诙谐的笑意，让顾杰有些不自在。

“这是我们知青点一块儿的女知青江小小。你放心我的事情她都知道，咱们说话也不用避着她。”

扭头给江小小介绍，“江小小，这个是我大哥，叫方志信。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比我大五岁，我平日里叫方大哥，你也跟我一块儿叫方大哥吧。”

江小小扭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