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脸上的笑刷的一下就消失了，方才的欣喜欢快瞬间一点不剩，阴沉的双眼看向秦妩：“你方才说的是真的？”

秦妩笑着点头：“是啊，大长公主也很惊讶，说是还以为我也愿意给舅舅哪。”

“那你为何不愿意给？！我还以为，你舅舅对你不错，你也不讨厌他。”可以听出宋老太太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加上阴冷的目光，可以想见她现在对秦妩多恨。偏偏还要努力地做出一副慈祥的模样，硬是扯起一抹笑，整个人像是扭曲着僵硬了尸体被人硬提着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秦妩的心情却极好，轻快地说：“我当然不讨厌舅舅！”

她朝宋青屿露出个灿烂的笑，继续道：“我是觉得舅舅他那么优秀，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哪里需要我去锦上添花？”

她看了一圈，很是奇怪地问：“几位舅舅舅母怎么都这副表情？快吃啊，今天厨房做的汤不错，甜而不腻。”

谁还有心情吃饭？

宋青丘等人望向宋老太太，心中已经开始打鼓，不知道一会儿宋老太太会有什么反应。

反倒是宋青屿觉得这样没什么错，他为人懦弱不错，但却有底线，甚至有着几分文人的傲骨，从来没想过要依靠外甥女儿得到什么。但也知道秦妩说出这番话大事不妙，尴尬地笑着想要缓和气氛：“都是一家人，这个爵位给我还是给阿妩，并没有什么不同，何况这是……”

宋老太太猛然站起身，打断了宋青屿的话，她从上至下地看着众人的神情，自然看到了秦妩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得意，顿觉更加诛心。

众人都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一起站起来，或是不安、或是忐忑、或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闭了闭眼一声，转身扶着丫鬟往外走。

秦妩忙问：“祖母，我还没吃饱，可以继续吃吗？”

大家规矩，长辈停筷，晚辈就不能再动了。

反正她总说自己没规矩，秦妩也就直接问了。

宋老太太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冷声道：“你们继续用，好好用！”

一直到宋老太太的身影消失不见，大厅里凝重的氛围才渐渐散去。

秦妩来回看了看他们，满脸不解：“这是怎么了？祖母她老人家怎么突然走了？看她老人家都没吃多少东西，这就吃饱了？”

她看向桌上的各色菜肴：“不如让厨房准备点宵夜，我给祖母送过去。不然若是半夜饿了，总是不好受。”

让她去送，那宋老太太更吃不下饭了。

宋二夫人忙起身：“你们先用吧，我去给母亲送吧。”

秦妩也不强求，她现在心情好，胃口大开，当下又坐下继续吃起来。

宋青屿等看着她的举动，都是一脸一言难尽。

“舅舅。”秦妩抬头看宋青屿，“我马上到十六岁的生辰了，及笄是大事，府里会不会给我准备及笄礼？”

及笄礼，宋家当然会为她办，还会办的极为盛大，向全京城宣布她现在是宋家的人！

但是现在她提起来，宋家的人就有种自己占不着便宜还要掏钱吃亏的感觉，心里多少有些憋屈。虽然爵位不高，但在男人身上和在女人身上是完全不一样的。宋青屿现在是侍郎，若是有个爵位，等上官下去之后，他便很可能升任，宋家的地位荣华便都会再上一层。

现在在秦妩身上，荣耀自然还是有的，但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了。

难道还能指望她一个女子入朝为官，为他们宋家争取地位吗？！她便是地位再高，宋家能够沾到的也有限，将来若是嫁人，那更就都是夫家的了！

所以不只是宋老太太，其他宋家人也多少都有些不快。

宋青丘叹道：“阿妩，方才，你真不应该说实话。”

若是不知，心里也就不会难受了。

“嗯？”秦妩抬眼，带着些天真的懵懂，“说实话不好吗？诚实可是个优良品德。”

尤其是这品德能让宋老太太难受，那就更要坚持下去，发炎光大！

宋青丘叹了口气，起身道：“算了，你好好吃饭吧。”

说完，他也走了。

接下来，大厅里的人便起身接二连三的离开了，直到只剩下秦妩和宋青屿。

秦妩挑了两筷子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筷子。旁边的丫鬟端了漱口的茶上来，秦妩漱了漱口，看向宋青屿：“舅舅用好了吗？”

宋青屿叹气：“阿妩，你不该说出来。”

她这么聪颖，不会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秦妩在宋青屿面前也不伪装，神情淡淡的，微勾了勾唇，道：“难道你觉得，我被人胁迫着回来真的回心甘情愿地为宋家做贡献？”

“我没有想过要你的功劳或是爵位。”宋青屿强调，带着几分恳求地说，“母亲她……她年纪大了，你私下里做的事能瞒着就瞒着，这样大喜大怒，很伤身体。”

秦妩端起丫鬟重新放在桌上的热茶，啜饮了一口，温热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口腔。面对宋青屿的恳求，她心中没有一丝触动：“宋大人，若是你没本事改变，就不要说这些话。”

“阿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