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秦妩并无私心,而是就事论事。
她在前世知晓许多女子被人欺辱和轻蔑造成的诸多人伦惨剧,站在历史的高度和身为一个人的立场上,她不希望大禹也出现这样的风气,完全是善意的,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
她尚且不知自己这番举动,竟是坐实了众人对女子喜欢挑事的印象,还在忙着要看资料,将重启医署的原因和计划写得更好一些。
小皇帝派人去翰林院把秦妩要的书取了回来,同时秦妩的一番话,也流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
之前拒绝借书给秦妩的那位方翰林,气红了眼,骂道:“果然是女子,好搬弄口舌,喜嫉恨,心胸狭窄,竟然敢说我等不孝不慈?!”
之前也曾在小皇帝身边表现过对女子轻视的几位翰林同样担心不已:“也不知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一个平民女子,竟然对朝廷官员的任免指指点点,不说直接拖出去教训一顿,竟然还信了她这番话?”
“方翰林,此事可如何是好?”有人问方翰林。
也有人对方翰林有些不满:“她来拿书,你便拿给她就是了,何必与她争那一时的意气?她现在正在皇帝眼前,说上两句话都顶得上我们做许多事了。”
翰林和翰林也是不一样的,这翰林院里,有能跟在皇帝身边,起草诏书的舍人,也有只能守在翰林院里,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皇帝的翰林。
不巧的是,方翰林就属于后者,他若是才华出众,足以惹了他人的另眼相看,哪儿用得着守着这翰林院的书库?
就算是翰林院的书库,那也就是个看门的不是?
“这下子可好,方翰林不仅是自断前程,甚至牵累的我们一起被陛下猜忌。”有人小声嘀咕,“皇帝现在年纪小,这是多好的就会?方翰林难道是想着一辈子留在这儿?”
年纪小就更容易接受教育,若是能让皇帝认同了他们的政治理念,那日后他们必然是朝廷重臣。所以就算小皇帝现在还未亲政,但这些翰林们还是很喜欢见小皇帝,平日里也很喜欢发表一些言论以吸引皇帝的注意。
方翰林又怒又气又羞,恨声道:“这件事与我何干?我是按照规定行事,她来借书,我就要都给她不成?”
那人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件事还是要想想要如何解决吧。”
一位姓陈的翰林道:“皇帝信任她,大长公主显然也更加相信她,要从他们下手不容易,但有一人,必然是极为讨厌女子参与政事的。”
众人一怔,反应过来:“丞相大人?”
方翰林道:“没错,丞相素来不愿大长公主参与政事,因为她为给亡夫报仇,这几年一直主持兴兵征讨鞑靼。两人在朝堂之上争执了不知道多少次,曾经也脱口说出,‘女子参政,乃是天下乱之始’,可见丞相对于女子随意插手朝政不能容忍。她一个平民女子,就敢这样直接议论官员之事,丞相必然不会不管的。”
闻言几个人连连点头:“确实如此,大长公主也就罢了,丞相必然不会任由一个既没见识,又好搬弄口舌的女人在皇帝身边误导皇帝的!”
也有人道:“我们直接去见那女人,与她对峙一番,只要我们说得合乎情理,难道皇帝还能不听我们的?”
“我们去求见丞相,此事必要丞相出面才行。”陈翰林又道,“皇帝本就极信任她,她的口舌也算是伶俐,不然也说不出那番话来。我们去与她争执,只会让皇帝觉得,我等心胸狭窄,竟然与一女子一般见识。皇帝身边的事又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得是高位之官才能对皇帝的私事干涉。”
“可是这样不就要得罪大长公主了?将来若是授实权,大长公主一句话,我们……”
方翰林道:“你还在乎得不得罪大长公主?若是再任由那个女人留在皇帝身边,我们还有什么前程?”
众人连连点头:“没错。”
“这女人如此喜欢搬弄是非口舌,随意插口朝廷的事,若是继续任由她留在皇帝身边,一定会出乱子。就算是不为了我们自己,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得罪了大长公主便得罪了!”
一群人商议了一番,相约一起去丞相府请愿之事。
秦妩忙着查询关于医署的各种数据,这几日都忙到极晚,就连白日在皇帝身边,也自己抱了书在看。
如此用心,让本就勤勉的小皇帝更加努力,两人常常相对而坐,殿中只余下翻动书页的声音。
赶上十天之期可以出宫,秦妩又出宫去看了一次慕容清。她的情况要比之前好上许多,脸上惊惧之色已消失大半,不过依然在娘家住着,听慕容真说,她丈夫来看过她一两次,虽然对郁嬷嬷之事尚有些怀疑,但为了慕容清,倒是没有对他们关押郁嬷嬷之事多言。
慕容家很是欢迎感激秦妩。
慕容夫人更是拉着秦妩的手,道:“若是没有你,怕是等到清儿出事,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后往秦妩的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秦妩拿手一捏,里面硬硬的,应是两颗银裸子,便忍不住笑道:“这也是我该做的,夫人不必客气。”
慕容夫人摇头。
他们也不是傻子,那日秦妩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