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彪。”林翊道，“不过看起来伤的不轻。”

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树叶，太阳光斑驳地落下来，泛着微微的黄色，天色已经不早了。

到了夜里，即使是有林翊，他们也不能在山中久留。夜里的山林太过危险，除了肉眼可见的大型食肉母兽，还有许多不太容易注意到的毒虫毒蛇这一类的。

秦妩问林翊：“你要杀了它带回去吗？”

这么少见的动物，又很可爱，杀了很是可惜。但是现在它伤成这个样子，甚至连战都站不起来，能活下来的概率不大。

林翊道：“不了，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这种精怪动物不能碰。它好像是怀了崽子，就让它这样吧。”

秦妩这才注意到，那只动物的肚子的确是有些不寻常的大，而且若有似无的，它一直用爪子护着自己的肚子。

而且，秦妩微微探了探头，看它的样子，像是马上就要分娩了。

她取了装水的竹筒，趁着林翊不注意，在里面兑了些灵泉水，小心地想要放到那只母兽的嘴边。

灵泉水可以给它提供一些体力，或许能撑到它生下孩子。

“我来！”林翊一把捉住秦妩的手，轻声道，“它现在是最有攻击性的时候，要不是受伤，我们两个根本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秦妩也知道自己太过轻率了，哪里肯让林翊去冒这个险，便道：“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无妨。”林翊用树枝把竹筒推到那只母兽的嘴边，道：“其实我们老一辈都说，万物有灵，这些动物和大山是一体的。我们能靠着大山吃饭，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我们要心怀感恩，不能无节制地索取，那样早晚有一天，上天和山神会惩罚我们。”

他笑着回头看了秦妩一眼：“尤其是见到这些少见的动物，更不能打杀它们。上天生了它们就有它们的用处，数量少不代表作用小。若是打杀没了，早晚会引来祸患。”

“有道理。”秦妩赞同道，“不涸泽而渔，不焚林而猎。”

虽然古人对很多事物都搞不清楚，但心里对大自然怀有天生的敬畏。

其实不只是猎户，采药人也有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

比如采药的时候同一种药材要隔一段距离就留下一些，不能一次采光了，不然来年就不长了，这是断了自己的生路。

他们用自己朴实的想法解读着大自然，与自然形成了一种平衡。这点在传统文化和医学上体现有很多，像是天人合一，阴阳等各种说法都是他们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

那只母兽犹豫了一下，盯了他们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微微抬头，嗅了嗅竹筒里的东西。

琥珀色的眼瞳紧缩了一下，然后才伸出舌头慢慢地舔了舔。

秦妩看到这里也就放心了些，扯了扯林翊：“我们回去吧。”

林翊点头：“恩。”

他依然将秦妩背在背上，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才转身，身后那只母兽突然发出一声吼叫，惊得人心惊胆战的。

秦妩一下子抓紧了林翊的肩膀，和林翊两人回头向后看，那只母兽并没有凶恶地朝他们龇牙咧嘴，而是低低地哀鸣了两声，双瞳里透出几分祈求。

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秦妩附在林翊耳边问：“它这是什么意思？看着，这么好像不想让我们走的样子？”

不会是把他们当做储备粮吧？

生产完之后虚弱，刚好可以用他们来填饱肚子，补充营养？

林翊好笑：“我怎么看得懂它的意思，我又不会兽语。”

“算了算了，赶紧走赶紧走。”秦妩拍了拍林翊的脊背，催促道。

虽然对这个母兽有些好奇，但她可没兴趣用自己的性命来实验。

林翊点头，又往前走了两步，却见身后那只母兽站起来跟着他们走了两步。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就虚弱不堪，偌大的肚子看起来让人心惊胆战，几乎像是随时要破开。望着他们的双瞳更是可怜。

见他们看过去，就慢慢地趴在地上，双耳微微下垂，硕大的脑袋伏在前肢上，尾巴也乖乖的放在身后，贴着地面扫来扫去。

看起来像是在表示臣服和自己的无害。

林翊又停下脚步，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秦妩忍不住说：“它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向我们求救？”

“不太可能吧……”林翊也有些犹豫，虽说万物有灵，但也没有能聪明到这个地步的吧？

秦妩从林翊的背上滑下来，看着那只母兽，轻声道：“我现在去看看你，你不要咬我。”

那只母兽就像是真的听懂了似的，翻身仰躺着，露出肚皮。四肢微微弯着，爪子缩了回去，就连发出声音也是闭着嘴从喉咙里发出 呼噜呼噜的声音，不会露出獠牙。

秦妩傻眼：“它好像真的能听懂，而且真的很像是狸奴。”

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给它挠挠痒痒！

这个时候的母兽都聪明到这个地步了？

林翊也懵了，饶是他在这山上狩猎数年，也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母兽。

“我去看看。”秦妩按了按林翊的手，“你拉着我啊，要是它咬我，你要把我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