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返前再叙。
琴苏子的房间里,净是书籍。
琳琅满目的一方书室,有一张梧桐木琴挂于墙上,颇为引人注目。
午时的琴苏子,并无午休的习惯。她正盘坐于案桌边,低头细阅着文章。
她皱着眉头,毛笔点点,甚是专心。
忽然之间,门外传来了一阵娇浪之声,那笑声摇曳,如花飘溪流。
随后是数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柳梦梁的声音也飘忽而至:
“······你们放心,苏子是不会睡午觉的。”
话音一落,敲门声响。
“苏子,你是不是在房间?我和几个姐妹进来可好?”
“你们等一下,我得穿衣服呢。”
趁着门外爆发出笑声,琴苏子赶忙站起来,阖上案桌上的书,并且走到梧桐木琴处,将这本书藏至木琴后面,夹于木琴与墙之间。
她又急急地走回到案桌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诗集,匆忙地翻开。
“进来吧。”
门吱呀吱呀地被推开,柳梦梁领着几个倌人走了进来。
一看到她们,琴苏子的脸上立马地,极其自然地泛起了笑容。
“哎哟你看,我就说苏子姐姐在用功呢。”
“可是看着书看着书怎么又要穿衣服呢?”
“不会脱光身子在读闺怨诗吧?”
几个倌人异口同声地起哄了一回,随后又爆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颠。
琴苏子不置可否,只是掩面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房间是什么样子?!一个个还敢来说我!”
柳梦梁一手抢走琴苏子面前的书翻了翻,笑道,“可你是看苏东坡的诗啊。裸着身子看诗,不觉得有辱斯文吗?”
“梦梁真会开玩笑,我们女子何来斯文一说?你们今天怎么有兴致到我这来了?”
“没什么,就过来看看你。你,”柳梦梁瞥了一眼琴苏子,“不欢迎我们?”
“欢迎,当然欢迎。只不过我这里全是书,没什么乐子。”
“我真不明白苏子姐姐您。”一个倌人忽道,“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书呢?我们倌人看书有用吗?用不上呀。”
琴苏子还没回答,就被柳梦梁抢着说道,“当然有用了。你可知道,自古美人与两种男人最相配。一是英雄,二是名士。太平盛世,英雄没落,唯独名士。那靠什么能让名士钟情美人呢?自然是诗词歌赋了。不然,我们这些美人怎么会被称作解语花呢?”
“哪有啊梦梁姐姐。之前我接了一个从湘州来的客人,自称是什么风流馆馆主,风流倜傥,才学过人,穿得倒像个雅士,可一进房间还是急得像个禽兽一样!”
“呵呵,要么那人根本不算个名士,要么那人就是个嫖界新手。让姐点拨点拨你们,以后这种自诩风流才子什么的,记得侍候完之后别光顾着拿赏钱,还得求一两首诗作。”
“诗作?写什么的诗作?”
“甭管写什么的诗作,关于你的就行。也不要求他写得多好,我们也不用收藏起来,只要不经意地让其像谣言一般流出去。只要是真名士,他写的诗一定会有人看。有心人自然会打听这诗写的是哪个倌人,叫什么艺名。到时候你不就客似云来了吗?就算不是名士也没关系,你也没损失什么,搞不好那人以后就是名士了呢?”
几个倌人一听,都不由得眼前一亮,面露崇拜之情。
“梦梁姐姐,你真不愧是我们祸水轩最有名的金花呀!”
“原来那几列字可以抬高咱们身价的呀!”
“我记起了,梦梁姐姐在蜀山声名大噪,不就是有一个江南地区的大才子来到蜀山为姐姐写了好几首诗吗?”
“哎呀,难怪姐姐把那个易公子哄得团团转,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搞不好那易公子以后也是一个一字千金的主呢!”
“呵呵,那易公子写诗写成怎么样,倒是其次了。”柳梦梁笑道,“所以啊,你们得多学学苏子姐姐,平常无事多看看书。要让那些名士留诗词文章,光靠身子可不行,还得靠一点雅兴谈吐。这雅兴谈吐,便是从这诗中而来。”柳梦梁随手从案桌上拿起一本,“来来来,你们过来看,就要看这种书,闺怨的,言情的,花间的。千万不要看那些之乎者也讲大道理的,那可是逐客用的。”
琴苏子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不增一点,不减一分。
“像梦梁你这么说的话,那些名士都是伪名士。毕竟凡是名士,必定是修儒练文。儒家讲王道。而王道之始便是夫妻之诚呀······”
“不,苏子你说错了。”柳梦梁抢白道,“何止是那些名士,天下名士都是伪名士!他们不是讲百年好合琴瑟之好吗?那他们怎么又大摇大摆地出入于烟花柳巷呢?所以说啊,姐妹们,千万别相信那什么百世修来同船渡的鬼话,那便是糊弄你给他一辈子奴婢的。如果有人说要为你们赎身娶进门,也千万别急着高兴或者答应。妻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说白了就是身份好听一点的管家婆!”
听到此处,几个倌人都激赏地拍起掌来。
“我看未必吧,苏子苏东坡······”
“苏东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