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保进来这话,习惯性坐在宋推官下首,马冰看看他们,总觉得还是对称些比较好,就去谢钰旁边坐了。
从她进来开始,谢钰就大大方方看了,听涂爻要留她一并探讨案情,不由心生欢喜,还主动将小桌上的卷宗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又提前倒好热茶。
马冰刚坐下,却听谢钰低声问:“遇到什么事了?”
马冰端茶的动作一僵,才要开口,对方又道:“不许说没事。”
马冰:“……”
我到底哪里漏了馅儿?
谢钰仿佛有读心术似的,借着整理卷宗的动作,飞快地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你这里的宽度比早上出门时,略窄了几分。”
无缘无故的,谁会皱眉呢?
马冰诧异地瞪圆眼睛。
这个你都看得出来?!
“咳!”上首的涂爻忽然清了清嗓子。
正打眉眼官司的两人立刻坐正,一抬头,却见对面的宋推官和方保正冲这边挤眉弄眼憋着笑。
哼哼,这些日子以来,长眼睛的都看出这俩人有事儿了!
谢钰和马冰都有些尴尬,忙低下头,装看卷宗的。
剩下三个就都生出一种“啊,年轻真好啊”的感慨。
众人挤兑一番,这才继续聊正事。
方保道:“那位夫人看得也有限,衣裳的颜色、款式都说不清,只道看光线,断言必定是好料子。不过卑职拿申轩的体貌与她对了对,倒都还对得上。”
宋推官点头,却又问:“那你可曾与她对其他人的?”
方保一怔,有些羞愧地摇了摇头,“是卑职急躁了。”
未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仅凭匆匆一瞥很难判断什么,本就似是而非,实在不能算铁证。
方保说能对得上申轩,极有可能是因为那位夫人只听了申轩一人的特征。
若他再拿旁人的去对,也许那夫人也会觉得像。
涂爻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过申轩身份特殊,不仅是驸马,还是鲁东申氏,中间干系甚多,若没有十足的铁证,便是再多怀疑也无用。”
方保起身行礼,“是,卑职受教。”
涂爻点头,示意他坐下,又道:“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无用,至少照田淑死亡的时间来看,基本可以断定那人就是凶手。样貌虽不清楚,但也可以彻底排除僧侣和老人的嫌疑,如此一来,嫌犯人数又少了。”
那位夫人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年纪,“虽只是个背影,但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岁!而且他的仪态很好,绝不是后来粗劣的学习能模仿得来的,定然出身大家。”
当时方保就有些惊讶,“这么肯定?”
他办案多年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谁知那位夫人先是骄傲,然后又稍显羞涩地看了他一眼,“我最爱的便是成熟男人,堪称阅人无数,没什么瞒得过的!年纪大的,太老,年纪小的,太嫩,未免不懂情趣……大人这样的,就很好。”
方保:“……”
他这才想起来,这位夫人前几年死了男人,坐拥身家无数,是出了名的单身富婆!
见方保忽然神色大变,众人不禁奇怪,“怎么了?”
方保猛地打了个哆嗦,从回忆中抽身,“没事没事。”
这种事能告诉别人吗?
死都不能!
涂爻点了点卷宗,“这些卷宗都经过反复润色,刑部的人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想从这上面找纰漏,只怕是难。”
谢钰扬了扬手里的,“这位主审官三年前已经升迁入京,兵不厌诈,不如从他身上下手。”
宋推官和方保就都眯起眼。
嗯,如此奸诈,我喜欢!
众人细细商议了一回,待到各方面细节敲定,已是深夜,俱都疲惫不堪。
见马冰也是睡眼惺忪,饶是谢钰本有心询问,也只好暂时压下心思。
明日再问不迟。
谁知次日一早,众人正一如既往在药园用早饭,就有裴府的人送来帖子,说是自家老夫人病了,想请马大夫过去瞧瞧。
元培就笑,“二两,你的名声传得够广啊!”
连裴府都来请了。
马冰心头一咯噔,来了!
看着她的脸色,谢钰脑海中无数线索迅速组合,瞬间猜到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她遇见了裴戎!
并且对方极有可能认出她!
原本他还想找个机会让他们见一面,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尚未实施,这两人先就遇上了。
马冰心里乱得很,一时间既想去,又不敢去,只干巴巴对来人道:“承蒙厚爱,不过我也只是个寻常大夫……”
来人笑道:“您实在过谦了。”
马冰只觉得口舌发干,满腹心事不知该如何排解。
我该去吗?
要去吗?
去了之后,该怎么做呢?
正没个章程时,忽然感觉桌子下的指尖被人轻轻碰了碰。
旁边的谢钰就觉得她手都凉了,不觉心疼,轻声道:“没事,去吧。”
说来奇怪,原本马冰心里好像秋日西北的大风刮起满天尘沙,乱得要命,自己没头苍蝇似的,在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