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3 / 4)

依然在见到无覆的第一瞬眼,就砰砰直响,咚咚乱撞,药石无医,太好了。

偏无覆不知,还真情实意地为阿苏弥松了口气,随后再三叮嘱道:“平日心经不能断,如此即便不可痊愈,也对你有益。”

阿苏弥乖巧点头:“我听佛子哥哥的。”

无覆拍了拍阿苏弥的脑袋,提醒他莫娇纵。

“莫说哥哥。”

“知道啦。”

……

晚膳时候,无覆竟发现焉卮王的位置空落着,下侧为首的是大王子、二王子仓颊还有少数几个兄弟,显得格外冷清。

迦兰陀提说:“据说王病了,病情汹汹,因而不便前来。”

无覆则在阿苏弥这得到了更详细的真相。

“去年冬天边境骚扰,三哥被父王派去震慑那些宵小。后来闹了雪灾,三哥一直寄信回王庭,请父王加大对边境赈灾的力度,同时又要了很多粮草兵马。但那时候哪里都难,父王就和三哥在信里大吵一架,后来……后来竟不知怎么的,边境闹了民乱,还是又有什么部落突袭,等父王得知消息的时候,那信上说三王子稀里糊涂地死了。”

“父王可伤心了,觉得哥哥的死和自己有很大责任,后来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

说完,阿苏弥叹了口气。

“这次我们来,父王还嘱咐大哥哥,说如果可以,就和佛子您求个情,让四哥回去吧。”

从阿苏弥的视野,一切是事实无常,但无覆却嗅出了其中的山雨欲来。

现在的焉卮王并不年迈,但他的儿子们却又纷纷到了最有力的年纪,王一旦病了,恐怕就压不住这些儿子们的野心了。

那阿苏弥呢?前世阿苏弥是后来的王,现在他也要卷入这场斗争中了么。

可他今年才十七岁。

阿苏弥忽然听到无覆轻声问自己:“阿苏弥,你有想过当王吗?”

阿苏弥眼睫一抬,似是迷蒙不解,但问他的是佛子,只好小心回复:“我的前面还有众多哥哥们,我没想过的。”

无覆叹息,手掌轻抚在阿苏弥的发顶。

阿苏弥懂了无覆的意思,佛子大人私心里还是不希望他当王的,毕竟前世阿苏弥的手上沾了太多血,而王权是他最大的倚杖。

阿苏弥乖乖地保证道:“我不做焉卮王,我只要做这人间顺心顺意的阿郎就好了。”

但无覆明白,人世间多有不如意。

阿苏弥就算不要王位,就怕争权夺利时刀剑无眼也会伤及无辜。

“阿苏弥,好好照顾自己,切切珍重。”

阿苏弥说他可会爱护自己的,他和无覆待在一起最安心舒心,所以要日日不离。阿苏弥就这样陪着无覆又过了今年夏天的法会。

少年郎这两年在乔摩寺的时候都穿红袍子,他有时像信徒,有时像德夺,听佛子大人的话,护佛子大人周全。

他是佛子大人没有的长长头发。

长头发的还有女儿家,辫子虽比阿苏弥逊色,但人家的真挚不输。她在队伍的最后,想悄悄在佛子的法台下塞一朵用手绢包起来的格桑花。

格桑花开满焉卮的漫山遍野,有着最朴素又珍贵的祝福,除了祝福,这朵花在爱情里还有另一层为人熟知的含义:

怜取眼前人。

这世间的男欢女爱真大胆,就是佛子,也要试着拉他下凡尘看看。

无覆一顿,行了一个佛礼,避开了这位姑娘的情意。

那姑娘懂了,失落又没那么失落,收了花走了。

阿苏弥看得明明白白,回头又问得不明不白。

“无上,那人刚才给了你什么?”

“你怎么没有收?”

无覆侧目,看阿苏弥笑得一派天真,仿佛还没有开这方面的窍。

无覆少见得迟疑了。他此刻回应,会不会就开启阿苏弥的窍?可出家人不打诳语。

“……”

“是我不能受的。”

“佛也有不能受的?”

阿苏弥仿若不信地睁大了眼。

无覆停下来,忽然定定地看了阿苏弥一眼,好像阿苏弥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最终他没有斥责阿苏弥,反而阖目合掌,责问自己的心。

“我未成佛,仍是凡人,也有承不起、拿不住的。”

“比如一朵花?”

阿苏弥阴阳怪气地戳破无覆的自欺欺人。

“也对,哥哥尊为佛子,但还是男人。男欢女爱,人间把这叫情关,佛门是不是要叫情劫。”

“那女人心不虔诚,看哥哥的眼神是看男人。”

阿苏弥看着不言不语的无覆,“好心好意”地劝道。

“但想来也是因为您太好看了,若续上头发,便是焉卮最俊的情郎。不像我,他们还当我是娃娃呢。”

阿苏弥这番话刺了无覆,何尝不是在刺自己呢,他觉得得适可而止,起码也该放过自己,便犹不满足地转移了话题,说了另一个讨巧不出错的话题。

“当然,这也是无覆哥哥长我几岁的缘故……说来佛子诞辰是初秋的,今年父王不在,我赖着脸皮,您愿不愿意多留我几天?我陪你一起过生辰吧?”

无覆却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