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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政必先造势,这是基础常识,楚行之所以疏忽了,根本原因还是事业膨胀太快。
大乾的政治构架还没搭完全,一件件事丢出来,把一个个人差走,军政两面急速扩张,没人能随时跟上。
之前他刚刚关注完与伪明的战事,然后脑子一转,被寇烈时提点着要借用农人力量稳定人心,免得全被文人摘了桃子。
因此楚行由摊丁入亩下手,将他的地方政务改革案丢了出来,而这改革案牵涉太深,带着他思绪一路向下,也带着手下人的思路一直沉在怎么做上面,就没人退回原点来提醒他,事情的关键,不止在怎么做,还在怎么说。
原本寇烈时能提醒的,可他的事情更忙,还要抽时间去国子监授课,开始筹划借定正朔之事,推行他的学问之说。
至于刘必显和申济芳,毕竟年轻,缺乏治国的大局观,而且二人素来谨慎,若是没有在心中形成系统,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唔……你先说说看,此事该如何行?”
楚行也是要面子的,厚着脸皮,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周凤翔来帮他筹划。
既然这周凤翔来大乾王府进言,多半是是相通了,有意出仕,那就亮出货色,看能在他这卖多高价钱吧。
“大王所行之策,内里含着三大善政,只要凝练出来,广发告帖,宣之小民,再推行此策,自然事半功倍。”
废话,这我当然知道,不是事多忙忘了么……
“这三大善政,一是深化执行摊丁入亩,深化精准扶贫,永不加赋,二是税不过官,三是民意直传,此三策合上古三代之治,使官民不相害,民心入朝堂。
臣做思想教官时,曾经读过很多大乾前期的资料,说大明在山东时,每到一地,都寻风望俗,与民相约,如今大乾国土广阔,为何大王却忘了昔日之行,不将大乾之仁政,广告天下了呢?
你不说,您的臣民,怎么知道您的仁义呢?”
周凤翔是地地道道的大才子,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被大乾俘虏。
不过人家者一肚子才华,是实打实的,不然也不会再第二兵团那么快站稳脚跟,并且关键时刻,立下战功了。
昔日的翰林一开口,楚行就抽了口凉气,果然是明廷培养出来的文人,糊墙裱画的本事令他这个数百年后人都惊诧不已。
听听他出的是什么主意?
将之前在山东提的民约口号拿出来,那是之前的空洞许诺,跟现在的一连串县政变革附在一起,将之当作践约的举措,这一帖发下去,用在自家地盘里,那是一剂强心药,用在伪明地盘上,威力不下一个强军!
“大王还可将此约立为新朝祖训,勒石为记,誓言世代不违,如此山东、南直隶人心,当尽归大王。”
周凤翔可不止那一招,接着又把宋太祖勒石立誓,不杀士大夫的传闻给套了上来。
“何止这两地人之心!传得天下,华夏人心尽动矣!”
张家玉也很是高兴,半是真心半是吹捧地附和道。
这话听在楚行耳里,却是拐了一个方向,径直通往另两个字……宪法。
谁说老祖宗没宪法的?历代的祖训,那就带着点宪法的味道。
可问题是,这祖训不管是牌匾高挂也好,勒石为记也好,宪法之所以能成为真正的根本大法,得有一整套体系保障,从代议制到分权制,而且还着落在近现代国家的根基之上,可不是定几个条款,把它叫做宪法,它就成宪法了。
不过实质归实质,宣传归宣传,将以前的什么祖训,什么勒石,改头换面成他大乾之宪,有了形式,再让国家和民众去慢慢建设实质吧。
思绪悠悠,楚行忽然觉得,这是一项系统工程,从糊墙裱画延伸而出,就涉及到他一直没功夫,也没人力去着手的一桩大事……国政鼓吹。
楚行、左懋泰、寇烈、黄宗羲钻研和推广大乾的救民主义,只是纯粹的学术和治国理论,而李岩、红娘子的白莲教,只是安抚最底层的人心,学堂也只是闭门造车,完善着基础教育。救民会倒是可以引导,但是毕竟时间尚短,只能成为骨干力量。
大乾立国之后,具体的国政方略,也需要向治下,甚至外界宣导。
楚行尚未腾出手来料理此事。
“此事也正在筹划,既然你也说得如此通透,是否愿入大乾王府,助我一臂之力?”
楚行目光热切地看向周凤翔,准备招揽此人当政务喇叭,甚至都决定破格提拔,将其录用为大乾王府军机。
“在下经过弇山一事之后,心身已经涣散,无法居于朝堂,为大王谋划,还望大王赎罪,今日随张兄前来进言,只为天下百姓谋福,顺便求大王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