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曹文昭处于心惊胆战的一种状态。
本以为,自己不顾一切的跟高迎祥大战一场,将高迎祥残部打的龟缩深山之中,就连高迎祥本人都生死不知。
而后自己不敢有丝毫犹豫,率军东进勤王,并且击退了伪乾秦去疾部。
自己做的,怎么也比孙承宗、马世龙要强一些吧?
若不是自己这么快赶到,曹文昭甚至预计,那个叫做秦去疾的伪乾将领,甚至有可能打穿京师一代的城池。
那个叫做秦去疾的将领的指挥风格,真的是坚如磐石。
自己的关宁铁骑,一战竟然被打掉了三分之一。
若不是洪承畴率后军压上,估计自己的骑兵被打穿都有可能。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有功劳的,只是朝廷现在艰辛,皇爷不一定给自己奖赏而已。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结果。
听崇祯说自己强辩,又看见崇祯扔下来的几分文书,曹文昭又一阵心惊胆战。
他手指战栗地捡起文书,捧在手中,匆匆地浏览一下引黄(目录),心中完全明白。
他把一叠文书恭敬地递给立在一旁的太监,然后向皇上叩头说:“臣自勤王以来,虽然日夜奔波于畿辅与山东各地,无暇多探听余贼情况,但有的塘报,臣亦见到。以愚臣看来,倘若闯贼、王贼确实漏网,应当轻王嘉胤,而重高迎祥。”
说实话,曹文昭真的担心朝廷大军在西北玩脱了,将他跟洪承畴联手创造的大好局面,给一股脑祸害没了。
“怎么?你又知道高迎祥乃是大祸患了?”崇祯一脸讥笑的说道。
“臣近来远离剿贼军中,不敢妄加推断。但臣与王贼、闯贼周旋多日,深知闯贼狡猾甚多,常常以虚为实,以实为虚。而王嘉胤、紫金梁虽然在起义军中甚有威望,却并无多大的能耐,大军一击击溃。”
“胡说,这一次闯贼虽然竖起大旗,但是可用之兵寥寥无几,反倒是王嘉胤、王自用声势浩大,意图逼近山西,你为何要说高迎祥乃是大祸患?莫非是怕朕夺了你灭王嘉胤之功不成?曹文昭啊,曹文昭,你真的令朕失望透顶。”
“臣束发受书,即以身许国。蒙陛下付微臣以剿贼重任,臣无时不思竭尽犬马之力,以报圣上知遇之恩,何敢在乎个人得失?”曹文昭昂首以对。
“汝身负剿贼重任,竟使全数反贼漏网,尚不认罪,一味狡辩,实在可恶。汝既知报朕知遇之恩,何不将逆贼拿获。而遗君父西顾之忧?此时此刻,还满肚子的死心,曹文昭,你太令朕失望了。”
“倘非连奉诏书,星夜勤王,臣定然四处搜索,不使一贼漏网。”曹文昭一肚子的委屈的说道。当然,这句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如果不是你崇祯昏聩愚昧,非要留下陕西的精锐在山东、北直隶,怎么会到现在反贼都无法清剿完毕!
“胡说!给朕拿下!”崇祯气的差点咬碎了钢牙,彼时他看向曹文昭的眼神里充斥着杀意。
他从曹文昭的身上,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不敬。此时此刻的崇祯根本不想知道,曹文昭说的对不对。
他只知道,这个敢不尊重自己的人,该死!
顿时有两个锦衣力士把曹文昭从地上拖起,褫去衣冠,推了出去。
洪承畴一看,便知道形势不妙,这曹文昭脑子不好使,不知道说皇爷爱听的话,赶快跪下,连连叩头说:“陛下!曹文昭虽然有罪,恳陛下念他数年为国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虽奏报有欺饰之处,但是在其打压下,王贼瓦解,高迎祥等受重创,亦系的情,并无虚夸,恳陛下……”
崇祯不等他把话说完,冷笑一下,说:“卿不用替他求情。朕信赖卿,虽然杨鹤乃是三边总督,但是具体军务皆出于汝之手,最后竟使元凶漏网,论法也不能辞其责。但朕念你功大过小,不予深究,反将东边重任交卿去办。望卿今后实心任事,不要像曹文昭一样,辜负朕之厚望。”
曹文昭目瞪口呆,此时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我靠!
老子自从到任以来,替你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杀的反贼数都数不过来,结果呢?
结果你竟然说功劳都是洪承畴的,罪过都是我曹文昭的?
今天要不是洪承畴这个明白人替我求情,你还要杀了我是吧?
皇帝陛下啊,皇帝陛下,你真他娘的偏心啊!
莫非就是因为我是武将,就这般的不受你待见吗?
你可知道,你这般瞎胡闹,可是要亡国的啊?
洪承畴又叩头说:“微臣受命剿贼,未能铲除反贼,克竟全功,致闯贼、王贼目前死灰复燃,实在罪该万死。皇上不惟免予重谴,又使臣督师蓟、辽、山东,拱卫神京。
如此天恩高厚,使微臣常为之感激涕零。微臣敢不粉身碎骨,以报陛下!然目前正当国家用人之际,曹文昭素娴韬略,亦习战阵,于边将中尚属有用之材。
伏乞圣上息雷霆之怒,施雨露之恩,暂缓严罚,使其戴罪图功,不惟曹文昭将畏威怀德,即三军将士亦必闻而感奋。”
说毕,叩头不止,几乎叩出血来。
洪承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