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典扭头见到这一幕,微微一叹,既不多言,也没有多余表示,看他样子,似乎对这支兵马来袭似乎早有预料,却有些不耐烦,根本不愿意为对方调整阵势一般。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因为此时朱大典周边中军骑兵是圆阵,就好像一个稳定住了的台风一般,理论上是没有所谓前方后方的,所以确实无需调整,便可同时应对两面的救民军。
但是,片刻之后,红娘子骑轻驰而来,速度惊人,眼看着便要与明军发生骑射交战之时,一直未动,甚至没有去看那个方向,只是竖耳倾听的完颜朱大典却忽然勒马,直接一摆手,朝着侧后方来袭轻骑的方向提速进发!
主帅既动,旁边旗手见状也是毫不迟疑,而军旗一动,整个明军骑兵大阵也毫不迟疑的放弃了当面的苗人凤步卒,朝着来袭兵马反冲过去……整个骑兵圆阵,竟然无需任何调整,便直接转向扑出,台风也旋即在战场上再度卷起。
朱大典虽然是文官出身,这些年南征北战,却也习惯了马上生涯,以至于指挥兵马真有几分如同手臂一般轻松的感觉。
红娘子骑兵收势不住,猝不及防,分成两股的三千骑兵的头部,直接与明军骑兵整个撞到了一起,继而搅拌在了一起。
原本以为会持久的骑射交战,瞬间变成了短促的肉搏交战,而累了一整日的红娘子轻骑根本不可能是疾风骤雨一般明军重骑的对手,几乎是一瞬间便被台风搅的粉碎,无数缺乏训练的白莲教教众直接朝着东南方、南方逃窜。
不远处的陈二牛看的直瞪眼。
直到你们白莲教辣跨,但是也不该这么辣跨吧?
难怪你们一直造反,一直不成?
这有一口气的时间吗?
而白娘子等人,已经被搅入明军阵中的部队却是无路可逃。
其中,红娘子率领几十名核心教众,骇然失色,欲逃无路,而混乱中,这名女中豪杰看了看矗立在战场上的旗帜,一面是远处的大王旗帜,一面是忽然间便靠近,且还在持续靠近的明军军旗,却是一咬牙,直接朝着朱大典的军旗而去。
他认得朱大典!
但毫无意义,他看到了朱大典本人的时候,身侧几十骑便已经尽数消失,她本人抬箭欲射,也被明军乱箭过来,直接将她连人带马射翻在地。
“朱大典……”喘息片刻,红娘子定下神来,抬头张口欲骂。
却不料,朱大典身边儿的一名部将,掏出砍刀来,意图直接杀了红娘子。
而朱大典却一摆手,对着部下喊道:“处置他们,自有国法,你干什么?”
言罢,命人将红娘子押回后方,转身而走。
继李承先部下一个团长生死不明之后,又一个大乾方高级将领被生擒活捉。
且说,朱大典活捉红娘子之后,根本不去理会那些崩溃的轻骑,而是转身催动部队浑身,铁骑滚滚而来,再度朝着苗人凤的大阵压了过去。
而这一次,金国奇已经命部下成功掏入了苗人凤大阵的腹部。
大纛之下,楚行刚刚扶着自己的兜鍪,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的战局,却是一动不动。
几乎是毫无反应的看着朱大典大发神威,将自己部下的两支队伍,轻松的碾压个粉碎。
不是他不想做出反应,更不是他内心毫无波澜。
投入了一切人力物力,费尽辛苦才建起来的救民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击朱大典的部将,就这么如同浪花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在战场上,他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但是有触动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又能做出什么样反应……陈先赟尚在山下,除非连这位陈先赟也溃了,否则轮不到他这个大王亲自去指挥。
而此时,从理性而言,他这个大王最该做的,便是如一个木偶一般坐在这面军旗之下,给所有人继续提供作战的理由与勇气。
仅此而已。
但是,轻易击溃了两路救民军的朱大典中军又朝着苗人凤部队过来了,而此时苗人凤的部队已经很危险了。
楚行在山上居高临下,看的比谁都清楚,就在之前红娘子被一击而溃的同时,明军的两路铁骑,也已经同时成功得手……一边从李牟部、苗人凤部之间插入,一边干脆对苗人凤部孱弱的腹部进行了挖心掏肺般的成功突袭。
实际上,若非陈先赟在后方成功列阵,以本部为督战队,怕是苗人凤要直接崩溃的。
“总指挥,我们家将军请求援助侧翼!”一名使者浑身浴血,跪在陈先赟身前说道。
陈先赟倒是认识此人,是苗人凤手下一员悍将,若不是苗人凤死保,早就被自己斩了的。
“刘斌部在刚才的突袭之中战死,我部刚刚上前支援,便被打散,我家将军,无人可用,只能让我来了。”不问还好,一问这名换做陈宝儿的将领,几乎带了哭腔,“朱大典又回来了,请总指挥速速支援吧!”
“我知道了。”陈先赟继续强做镇定。“你回去告诉苗人凤,若明军此番从你们左面,顺着那股袭入中军的骑兵过来,我即可亲自发中军全军从你们左面顶上去……绝不迟疑!但我要等到朱大典定下攻击方向!明白了吗?让他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