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让狗皇帝感受下天下百姓对他的怨恨。
“臣冒昧,”就在这时,一直低头写旨意的刘必显忽然起身:“臣以为秦将军怕是已经渡海了。”
楚行与其余几人一起愕然相对:
“你如何得知?”
“王上,臣冒昧猜度。”刘必显拱手相对:“苏州战役打响之后,明军调集众多水师,前往设防,便是京师的水师也被调动了大半。而我们却一直并未大规模出动水师,这便是秦将军的机会。此外便是红娘子起事以来,明军的反应了,他们以为祸乱生于内陆,便调兵遣将,围剿红娘子,以至于沿海的兵力,会变得异常空虚,我们所见,当是明军的空城之计罢了。”
众人一时沉默,却无人能驳斥。
且说,楚行负手走出堂来,往院中一行,仰头一看。
只见夜墨之下,银河横贯,繁星闪亮,多如牛毛,而在晚间,夜风畅爽,也比室内舒爽的多……
倒是让他一时看的痴了。
这无限的江山,真的是美如画啊!
他终于知道,为何同样的江山,在不同人眼里看来,颜色这般不同了。
此时此刻,楚行虽然还不是秦皇汉武之流,但却观赏天地,也有了别样的一番滋味。
那种几乎和天地融为一体,自己的一言一行,真的在改造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种美感,那种成就感,几乎能沁入自己的毛孔之中去。
而这位王上吹了一阵子风,看了许久的银河,半日方才望天兴叹:“这里是颍州,如果不是因为朝廷的围剿,孤可能一辈子都来不到这里。
但伪明既然要打,那孤就必须奉陪,所以孤到了颍州以后,别看暗中调兵遣将,似乎要如何如何,但只是为必要之时做准备而已,内里其实真就存了与明军耗下去、拖下去,比底力,看谁先撑不下去……”
“王上。”李岩闻得此言,不喜反惊,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楚行的想法。
“但今日之事,却让孤意识到,这是国战,且说双方都已经倾力而为的国战,虽然现在双方都还没有全面接战,都还只是小心再小心,可稍有动作,却注定要相互牵扯,继而引出一团乱麻的……”
楚行继续望天言道:“诸卿,开工没有回头箭,咱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了。”
“大王。”
李岩面色愈发严峻,而与此同时,胡烨、齐岐山、刘必显、申济芳四人却俱皆沉默,只是认真望着这位年轻王上的后背听讲。
“孤之前不止一次说过,想要打败伪明,就要有持久作战的心思。”
楚行没有理会李岩,只是终于回头相顾几名重臣:“今日也还是这般看法。但问题在于,一次又一次,明军当面而来,哪次是能靠耗着给耗下去的?耗下去,那是国家层面的战略,不该是打仗时的选择……
战事进展到现在,咱们有了些家底,有了些敢战的部队,为什么反而以为就该靠着固守等下去?”
“说实话,不仅仅是将士们觉得不对,孤也觉得不对!”
李岩已经不说话了,他能说的已经全说了,而其余几人早已经神色严肃,只有楚行一人喋喋不休:“现在的情况是,寿州作为防线的中段,很可能马上被明军突破了,凤阳府必然震动。但秦去疾也很可能已经成功渡海到了京畿,对伪明的主力部队形成战略牵制。而山东哪里,我们又有临时的兵力优势……那么若局部战场有利,我们为什么反而要耗下去,被动等待?等什么?等局势变得糟糕以后朱大典主动引大军攻城,还是等孙承宗自己忽然跟诸葛亮一样死了?”
说到这里,楚行自己都笑了,但笑声即刻停止:
“陈二黑一心想立功不提,他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齐岐山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大家都是猜度,都不知道对方到底能做到什么份上,所以,正如大家一再说的那般,主动出击是赌国运,孤以为一点都没错,就是赌,赌国运赌自己的性命!但问题在于,我们赌不起吗?还是我们不敢赌?不该赌?赌输了怎么样,死?别忘了,咱们才是造反派!咱们才是乱党!连赌命都不敢!造他娘的什么反!”
“别人不知道,但孤这一次,真不怕死,更不怕赌!”
“你们都在给孤算账,一个人一个算法,但只有咱们这些人心里配有一笔账吗?咱们这些天,总是说战略,说兵力,却可曾问过大乾老百姓,问问那些中原之地被整个屠城的冤魂野鬼,他们还愿不愿意再等下去?想不想看我们去赌?”
“你们总想知道孤心里的那笔账到底是怎么算的,而且总觉得孤心里的账目该装着天下人,该多么精妙、多么大义凛然、多么顾及全局,孤今日就告诉你们……”